屠还原的离开,一行人更觉沉闷。
在路上足足行了半个月,这才回到鬼愁谷。
丁七郎和夏平两个人迎出三十里地来接,为的不是俞文照等人,他们为的是殷开云。
夏平还好些,做了点苍派掌门,为人也更沉稳了,倒是丁七郎笑嘻嘻地偏生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也觉了俞文照那般摇头晃脑地拽着屁股,一边咂着嘴:“臭杂毛,死牛鼻子,老子操了你祖奶奶的小道士,嘿嘿,老子等得你老人家好苦哇!”
殷开云这一路倒因为所有人心事沉重而没吃太大的苦头,但总也没好日子过,零敲碎打加上又饿又渴,昏昏沉沉之中听到丁七郎那令他全身汗毛直竖的说话,顿时醒了。
丁七郎跳上囚笼的槛车上,笑嘻嘻地想了想,然后噼噼啪啪正手接反手地一连在殷开云脸上打了上百记耳括子,打得他牙齿共血水齐飞,口水和鼻涕乱溅,接着向他头脸上唾沫乱喷地吐了好一阵口水,然后跳上槛车,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头脸,然后拉开裤子:“殷大掌门,殷大盟主,你老人家特么的光临寒舍,老子他们真你妈的蓬荜生辉,老子当真不胜荣幸,于是一连憋了两天没上茅房,为你老人家准备了两天陈酿的丁氏家传接风酒!”淙淙一好一阵尿淋头洒下,殷开云羞忿交加,恨不得立时死了,怎奈周身被人禁制,只能忍受。
丁七郎一脚跺碎囚笼,身形顺抛飘落,大叫道:“特么的这杂毛,怎么一身尿臊味,你特么的莫非有好几年没洗澡了?给老子拿下去先洗洗,回去了再来收拾这狗日的!”这才一脸讪笑地走到俞文照身边:“小祖宗。”
俞文照见到了丁七郎,总算脸上露了一丝笑容:“有屁就放!”
丁七郎眼珠子转了转:“老子没有屁。”
回到鬼愁谷中,丁七郎夏平甘大庆纪春秋白无邪五个人竟丢下了手里的值事,兴兴头头地对付殷开云去了。
俞文照皱着鼻子:“妈的,怎么隔了这么远,那血腥味还这么重?”
大才子道:“老大,鬼愁谷口都变成那样了,丁七郎他们不是说了么,谷口当时简直就被血水浸透了,在武当山上你倒没闻过血气么?”
俞文照也知道鬼愁谷地形聚气,等闲的风吹不进来,自然还有血腥炎气在弥散:“鬼郎中!”
鬼郎中就站在恶人堂门外等着叫他,连忙小步跑进来:“小祖宗,真是恭喜你了。”
俞文照没好气地道:“少鬼扯,你有没有法子把这里的味道冲散了?老子吃斋礼佛,最忌荤腥!特么的,阿弥陀佛!”
刁刁苦笑:“小祖宗,小老儿不过是个凡人,你这事情应该去找神仙,让他来呼风唤雨,管保能成。其实我们平时都住在山洞里头,这些味道并没有的。”
俞文照不耐地道:“那你出去罢!”
刁刁却赖着不走了:“小祖宗,恭喜你,你快要当爹了。”
俞文照随口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少……”忽地转身过来,一脸惊喜:“老鬼——不,刁刁,你刚才说什么?”
“三天前小老儿因为小音姑娘恶心烦呕不止,本就有些疑心,等得前去诊脉时,听阿秀姑娘说她还喜欢酸食,就料定小音姑娘有喜了,一看,她果然是有喜脉”鬼郎中也知道自己报的这个喜实实在在是个天大的惊喜,也不卖关子,“恭喜小祖宗,是个男胎。”
俞文照跳了起来,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抱着鬼郎中:“嘿嘿,鬼郎中,你真是个好人,老子喜欢你!”
一旁的十一个人也听得呆了,一个个过来道喜:“恭喜老大!”
王砍道:“那老大,大家就都去看看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了。”
俞文照也不多说,飞快掠出了恶人堂,一路纵声大笑,众人相视而笑,也跟了上去。
小音有了身孕的消息早在鬼愁谷传开了,倒不是丁七郎有心捉弄,实在是他们一见到殷开云简直就连自己贵姓大名今年贵庚是男是女都差不多忘了,就是他涎着脸跟俞文照说话时竟也一心都满是抓到殷开云的狂喜,一路上只顾了嘿嘿地傻笑,要么口丁氏家传秘方两天陈酿的“好酒”给殷开云“接风”,要么就是用自己满嘴的口水为殷开云“洗尘。”偏偏纪春秋四人又以为丁七郎跟俞文照说过了这件事,至于他们手下那些人,因为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机会说,以此反倒是鬼郎中最先告诉他。
小音和阿秀知道俞文照回来,便在外面等着,俞文照一跳一跳地来得飞快,一手抱着一个,笑嘻嘻地叫道:“好老婆,好老婆!嘿嘿!”
阿秀道:“这两天多亏刁老爷,不然好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的。少爷,你不在,刁老爷要什么也不跟我们说,现在你回来了,等会你问他一下罢!”
刁刁没想到阿秀竟最先提起他,连忙赔笑:“两位姑娘,小老儿什么都不缺了。小刁刁现在好得很,小祖宗给的人参都还没吃完呢,真不用了。”
俞文照纵是天资卓越绝,但一听得自己竟有了儿子,也不觉喜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像个发情的猴子,在场其余众人哪一个不是老于世故之辈,自然见怪不见,只是这些年来奔波行走,无从安定,沉寂中多出一个小小生命,像是大漠骄阳下万里黄沙中蓦然出现的一丝绿意,叫人莫名地感动和欣喜,像是灵魂都被升华了一般。
丁七郎五人足足折磨殷开云十来个时辰,殷开云被这几个家伙在手臂和大腿上细细地割出了六七斤肉丝当面小炒熟了叫鬼愁谷里人一人一口分来吃了不说,白无邪还用皮匠补鞋的小钉锤在他四脚现出骨头零敲碎打紧敲慢打地敲出三十多个小孔,再用小刀子割开骨髓引入血水种入了血琼花的种子,那血琼花种子诡异歹毒到得无以复加,到得成长起来,根茎窜行深入骨髓,然后伸入血管专以人身精血为生,折磨得人如入炼狱,偏偏血琼花还有一种灵性,一面叫人痛不欲生却又叫人生机不绝,似是知道自己宿主一死,自己的生机也会断绝一般,比如高尊,在被种下血琼花的前半年还要靠鬼郎中和白无邪两人以医术丹药保命,到得后来,血琼花长出几片紫色小叶,高尊再也不用鬼郎中两人费心,只是每天钻心入髓的苦楚,高尊竟就算是被解放束缚,也根本无力自尽。血琼花极难种植,但刁刁师兄弟两人天份过人,有高明欣身上意外种活了一次之后便摸索出了些门道,本来血琼花只能在女人阴体这中成长,但两人靠着师门所学,毒道药道之上当真可说举世再无其匹,在高尊身上试了不过三次就硬是配出了辅佐药料,使得其能在男人身上存活并且成长。
白无邪众人割肉之后就大把大把的药丸纳入殷开云嘴中,逼他吞下去,待得药力行开,这才小心得像是伺候祖宗一般种下了种子,殷开云虽然早已绝望死心,又被点了周身穴道,也还是顿时被折腾得身子濒死的蛇一般乱拱乱扭,脸上身上青筋闪跃隐现,嘴皮都被自己咬破了,身上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到地上。
最后一个鬼愁谷的老头子咬牙切齿地道:“头领,丁大爷,虽说小祖宗决定要带我们离开了,但总也不能放了这杂毛好过!把他跟姓高的小婊子和高尊一起带走,以后日子里,咱们慢慢地走着瞧!”
丁七郎冷笑看着不住扭挣的殷开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听见了没死牛鼻子?以后老子有的是时间,老子叫你再轮回三百万次都再不敢来惹老子们!”
殷开云神知清楚,其实在他知道十三恶人奇袭少林寺的消息之时便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两年来苦心积虑经营自己的势力,接着争到了武当掌门之位,最后联横合纵地组成了武林除恶联盟,所为的都不过是自保,只是他一来放不下权位名利,二则以为自己已经能跟鬼愁谷相抗衡,这才恋恋不走,却不料自己的举动这在十三恶人看来就成了驽马恋栈豆的白痴呆瓜行为,自以为铁桶一般无懈可击的武当山竟根本不堪一击,只如纸糊泥塑般一碰即垮。到了鬼愁谷见到了丁七郎几人时这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竟然忘了当年鬼愁谷二丁当年在自己手下一断臂一瞎眼,六年之间已然丁高天已经能凭手中剑杀死武功远高过自己足有一倍的少林寺方丈,自己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显然是得意忘形了。
殷开云也恨公孙诡,若非这家伙一力鼓动,自己说不定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而且显然公孙诡跟鬼愁谷搭上了线,联手做成了圈套骗得自己蒙头往里跳,自己一世聪明,竟然上了个样的大当,被这老鬼卖了三两银子之后自己居然还让他作为了自己手下最有权势的人,自己的一切安排和举动就这样落入了十三恶人眼中,而这老鬼找了个机会安安稳稳地逃了出去。殷开云的想到公孙诡,顿时恨得眼眶都裂开了一道血丝,仇恨压制了理智,他本性虽然阴险狠辣却并不算聪明绝顶,加之消息被完全封死,就根本料不到自己冤枉了公孙诡。
公孙诡各方奔走不安好心自然不假,但他却连对鬼愁谷也并没安好心,一心想要得到昆仑派失落多年的武学秘笈和太阿宝剑,自然就要连十三恶人也要算计了,公孙诡自恃老谋深算,却不料十三恶人将计就计,弄得他引狼入室自掘坟墓,若不是公孙诡实在是人老成精,只怕老命也送在武当山中了,纵他机警,到得最后,也还是落得狼狈之极,先是在关中被天禽帮围堵,本来以为过了秦岭自己几人便安全了,谁料铁树宫竟会一路追来,神宫鬼道的宫主鬼王师兄弟三人连袂而至,最后用尽千般诡变,也只能孤身逃回昆仑山,仗着自己熟知山中复杂凶险的地形,这才最后躲过一劫。
夏平本来都打算离开了,见公孙诡眼中流血,像是要吃人一般,忽地转身:“对了。你欠我的帐,我就先收了,加点利息,不会过份罢?”抖手之间,殷开云两眼剧痛,顿觉不能见物了,接着夏平一剑下沉,剑尖不住地剌向殷开云的命根子,很快,殷开云的那话儿便被乱剑剌成了肉泥,本来血琼花已经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现在受了这般大罪,身体扭动之间又不住的擅抖,喉头咝咝作响。
因为血琼花的功效才在开始发作,殷开云硬是无法昏厥,只听得丁七郎阴恻恻地道:“牛鼻子,照独眼龙的算法,你的手脚都是老子的了。不过不着急,嘿嘿,老子一点都不着急,老子也不怕你赖帐了,以后慢慢地收,不然日子过得就会很无趣!”
五个人离开囚洞,对身边的人道:“你们拿这杂毛消消气罢,不过别玩死了。”
鬼愁谷几个老头子阴笑:“丁大爷放心,这一手小的们在姓高的老杂种和小贱人身上已经练得熟了,保证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