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照跳起来一脚踢在那秃子的脸上,那秃子满嘴的牙立时出了原位,和血吐出来之后,再张口时,他嘴里一粒牙都没有了。俞文照走到灶前又是一脚抬起,那百来斤重的大锅和滚水飞起来兜头浇砸在那秃子的头上,秃子双眼不能张开,顾先前的痛都还来不及,哪会分神得出来防着别人又动手。只见那锅里的水起在空中有如一条水柱一般连一点的外泄都没有就直直落下,从秃子的头上淋到了全身,秃子还不及鬼叫,大锅也当头落下来,打得他便倒在地上,满地的打滚,俞文照一脚踩住那秃子,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向了那秃子身上肉厚的地方剌进去寸来深再死命的拖,屁股上连半点的好肉也没,接了又一刀砍下了他的一只手:“妈的,你敢抢老子东西!?”
那些吃饭的人一个个几曾见过这样凶狠的角色,一个个牙关打战,想走也不敢走,生怕那小魔王用对付秃子的办法对付自己。
那秃子惨声怪叫着,俞文照大怒:“你特么的还不闭嘴么?”膝盖抵住那秃子的脖项,一手捏开他嘴,一手伸刀进去乱戮,好一会,对从那秃子的嘴里用指头挟出条舌头,顺手在他腮帮子一补了一拳,秃子颌骨颧骨也根本受不起这连开碑碎石都轻而易举的力道,被打得粉碎,这一拳也下得极是恶毒,活生生地要他受活罪想死都断不了那一口气。
风秃子根本就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惹上的人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高手,心头狠恶刁钻刻薄偏激,乖戾怨毒之气更是直冲九天,随时都要择人而噬,别人不惹他他都想要找借口伤人,更何况自己竟是送上门的好事,满身是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是还在地上紧闭了眼喘着气,双肩琵琶骨都给戮断了,右手齐腕而断,就是想要蹬腿,那双腿的经络都是从屁股牵延而下,屁股上血肉模糊,俞文照专把他拉筋络寸寸割断——想动都动不了了,只是身子不住地发着抖,他本不过是想要敲这少年一记竹杠,怎料自己竟惹了大祸,遇着了千百年来在江湖上都可说是不世出的小魔王大魔头!
俞文照还不解恨,站起来对了秃子的两腿就是一阵跺,落脚之处咔咔地声响若应,每一脚下去,着力的地方骨头无不应力而断,右脚一条尖利的骨头甚至都从肉里突出来穿破裤管戮立在外。
一个老者实在看得不忍,叫道:“小官人,你且放了他罢。这人虽不怎的,但是他有个表兄是沈家庄的管事,惹了沈家庄的人对你可不好了。”
俞文照听得心头火起,看了那老头反而笑了:“沈家庄特么的又怎样?了不起么?老子照样要杀光特么的。本来老子不想收拾你老王八蛋的,既然你特么的说话,那好……”陡地一跃而前伸手就是一长串的耳光对了那老头脸上开打,纵然真有武林高手也根本避不开的,何况那老头本就老迈?三十多个耳光下来,嘴里也是一个牙齿都没有了,满嘴是血,脸上青肿转瞬变得紫淤不堪:“很好,你们看了他欺负老子你们特么的屁都不放个,这时却敢来多事,以为老子好欺负么?你你你你你们——六个人,每个人都给老子留下一只手!”身子一回,稍一低下,挥手之间,那秃子左手又被齐腕削下。
秃子昏了过去,俞文照又伸脚挑起案板上的菜刀,伸手拿住接在手里,再向那老头飞去,那老头伸着双手捂着两颊,只见眼前亮光一闪而过,左腕却传来一阵奇痛,他呆呆地瞧着自己左腕掉在地上,五指伸张收缩不住绷弹,断腕处鲜血喷得他一头一脸都不觉了。
菜刀斩断了那老者的左手向前飞出,夺地一声,那刀已是穿入木柱上,钉进去了大半!
俞文照看了余下的五个人:“你们想来是不敢动手砍自己的爪子了?那好,老子帮你们动手!”
那些人纵也见过些杀场砍头的勾当,却哪见过俞文照这副狠毒的模样,秃头小贩虽没有死,但身受了那样重伤,伤得华佗再世虽非是无技可施,但到处是伤,顾得了一头,但另外的伤也是处处要命,根本左右为难叫人举棋不定再也无从着手!就是叫瞎子用鼻子都看得出是活不成了,何况老者并不惹他,不过只说了句话,就砍了一只手去,一个个吓得屎尿齐流,再没一个人敢出声。
秃子被倒吊了起来,草铺也给俞文照放一把火烧了。
俞文照连衣裳都不脱就跳到山漳里把身上的血都洗了,湿淋淋地起来,一步一个脚印,身上滴着水。
夜已深,俞文照干脆就在荒山草地上躺了下来,走了二十多里路,身上的水汽已是干了大半,刚刚睡着,却又听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路上走来,俞文照呆了呆,坐起身来:“妈的家里房子着火了么?连夜都要走路?”
冷月从云里透出昏光,俞文照一眼就看出了居然一男一女两人手拉了手狂跑着像是被什么人追赶一般,而那男的竟然是双龙山庄“高老一”的儿子高千里!
俞文照冷冷地阴笑着,想了半天:“特么的,他老子那老杂种杀了老子爹妈,老子瞧在他当年有心救老子跟他老子都不惜翻脸的份上才没杀他,也算是对得他住了,但这人总是我的仇家,总要杀了他才是彻底除了后患,这回看是什么人要追他?不如老子再帮他一次,下回动手杀他时也好有个借口罢!”
高千里拉着个女子一路躲躲藏藏,见了开阔的路就死命的跑,已是半夜了,那女子喘了气道:“高公子,我们歇会罢,我爹派的那些人应该一时追我们不上了。”
高千刀停下道;“这可是在下连累你了,实在对不住得很。”
那女子道;“那没什么的。”
高千里眼光四顾,空在僵住了,那女子立时觉出他神情有异:“怎么,他们追来了么?”
高千里摇摇头,眼光却还是死死地盯了前面,那女子顺了他的眼光看去,却见了个人脖项勒了绳子吊在树上,嘴里舌头吐出了老长,眼睛瞪得老大,面色狰狞可怖之极。
那女子胆气却是极好,只是呆了呆;“这里怎的会有人上吊?看他年纪也不大呀?莫非是给财主逼的么?”
高千里失魂落魄地摇头:“这世上能逼得他自杀的财主只怕还没生出来呢!他怎的会死在这里?”
那女子又是一呆:“你认得他?”
高千里点点头:“不错,我跟他都是一样的,纵然对方化成了灰都不会不认得的。他就是俞大侠的那位公子。”
那女子怔住了:“俞大侠的公子不是被你父亲害死了么?”
高千里摇头:“本来以为是这样的,但世事总是出人意料,说来话可就长——”刚说到这里,半天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啸响,一道碧焰冲天而起,高千里脸上变了色;“他们来得好快!”
立刻西面和东面也飞起了两枝响箭,带着碧光飞到半空。
那女子道;“不错,我们快些走罢!”
高千里道:“此人虽是我家大仇,但总是我的爹爹和二叔对他们不起;他活着我定要杀了他,但他死了,我总也要让他入土才是。”
那女子急道:“此人已是死了,别人怎样对他都不重要了,现在我那些师叔们就要追赶来了,还是我们快些跑罢。不然你再落在我爹手里,我可不一定救得你出来了。”
高千里怔了怔,跺了跺脚:“罢了,我们先走罢!日后我一定找出是谁下手杀他的,给他报了仇就是了。”
那女子实是听得奇怪,却时机紧迫,无暇多问,两人又向了北面走去。
走出了十来里地,那女子却硬是停下的脚步,呆呆地看着地上,高千里知道有了变故,也停下来,伸手握住了剑柄这才看清,竟是三个戴了青铜面具的人被五花大绑了丢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嘴里也是堵上了破布,鸣鸣地发着声响。
那女子向前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伸手扯下三人嘴里的布,问道:“牛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牛头面具的人苦笑:“我们奉命出来找小姐你,倒不是为的要追这位高公子回去,但是小姐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所以躲了我们不是么?”
那女子面上现出不信的神色,另一个判官模样的人道:“小姐你信不信我们都不打紧的,反正宫主他老人家叫我们只是请小姐你回去就是了,那姓高的小子爱去哪里去哪就是了。只是我们怕你走得太远,你又当我们是抓人的,一定不肯出来见我们,没奈何我们只有在三面放出信号,却在这里等你们从这里过——”
那女子呆了呆;“我们竟是中了你们的计了?”
牛头苦笑道:“本来在下等是这么想的,却不想我们还没在草里伏下,就有个人出手快得吓人把我们三个都点了穴道,我们却连人家的晾子都没有看见,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着的道了,那人点倒了我们还把我们捆起来丢在这里。”
那女子大吃一惊:“竟然有人能瞬间暗算你们三人?”
另一个人大声地道:“莫非你还认为我们是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再把自己捆起来的么?”
那女子喃喃地道:“这也未免太可怕了,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还好在他没有起心杀人。”高千里倒不怎样,但那女子却十分清楚这三个人的武功,每一个人放到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角色,那一下子出手制住他们三人的人武功是高到了什么地步!
判官道:“宫主有令,叫在下三人请了小姐回去,这位高公子就任他自便了。小姐请你放开我们罢!”
那女子不信道:“你们莫要哄了我放开你们,你们就要动手,有了——”
那牛头急道:“小姐你不知道,宫主刚得到了确实的消息,屠师叔他老人家还没有死,还活在世上,本宫还有人亲眼见到他老人家过,所以才叫在下只请你回宫的。”
那女子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屠师叔他老人家还健在?”
判别官道:“那是自然,不然宫主本是打算杀了这姓高的来给屠师叔他老人家报仇的,怎的又肯放他走?前些天神宫的弟子见丁高天他们抢一队元兵押送的军饷银子,一路悄悄地没惊动他们跟到了鬼愁谷,就见到了屠师叔了。”
那女子还在迟疑,高千里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们说的屠师叔是什么人?莫不就是十二恶人里头的屠还原?”
那牛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倒也不笨!”
高千里哼了一声,对那女子道:“原来屠还原是你们铁树宫出身,怪不得了,小姐你的三位属下倒没有骗你,我上个月就亲眼见到过十三恶人,一个个都活生生地活着,一个都没有死,而且比当年的十二恶人还多出了一个恶人王。你可以放开他们了。”
那女子一呆:“你也亲自见到他们了,这就难怪了。”
高诘里冷冷地道“在下蒙你救命之恩,日后再为补报罢,告辞了!”
那女子见高千里这样面色,心头也料到他既是见了十二恶人,只怕他家人都全数死在十二恶人手里了,所以才对自己有这样成见,虽不知道怎的最终没有杀高千里,但这时也不方便多问了,也就无话可说,看着高千里走入渐起的雾中,好一会才回过头用小刀挑开了三人的束缚,解开了被点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