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里、见崎鸣、恒一三人面面相觑,她们当然知道智囊团是什么东西,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L”的名字。俗话说在哪个层面上的人就接触哪个层面上的东西——经商人家的孩子容易走上商道;官家的孩子比较适合考公务员;常与上流社会接触的人容易进军上流社会。
哪怕是一只狗与皇室扯上了关系,这只狗也会因此而变得不一般。
三人虽然对委员长的话颇有微词,但一想到他也算是个“小智囊”,思考层次与他们有所区别,便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也许他真心的、毫无恶意的认为我们是弱智也说不定。)她们为夏魁的毒舌找了个向善的理由。
“……请问,委员长‘您’能告诉我们谁才是‘多余的人’吗?”恒一的礼貌已经不能称之为礼貌了,这种礼貌包涵着些许恶意。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他所询问的人朗声道。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3
不管是《名侦探柯南》还是《宠物小精灵》,委员长所念出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桥段,三人顺顺当当的把话接了下去。
正当他们期待着下一句对话的时候,却得到一个让人绝倒的回答——
“不,我不打算告诉你们。”
“为什么!?”尤佳里出言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告诉你们。”这位委员长不知是骄傲还是傲娇地说道:“况且嫌疑人数已经缩小到一位数了,你们就不能自己去判断吗?其实寻找的过程才是最有趣的,现在想来我都有点讨厌智囊团那群人了呢,居然随随便便就告诉我答案。”
(居然把三班“多余的人”当成消遣?)受过极度冷遇的见崎鸣和曾为此操勤的尤佳里,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是否与特优生脱节。亦或说特优生的思维与他们脱节?
就在她们为此烦恼的时候,头顶上空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巨响。
(是飞机的声音吗?不对,听起来不像。难道是,雷鸣?)心不在焉的恒一抬头仰望着天空。操场南北两边都树木茂密,能看到的空间非常有限,光线不佳的时候就更看不远了。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可天上瞬息间就被黑云覆盖,响声感觉像是从黑云里发出的,只是沉闷的声音在云端迂回婉转,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北边还是南边发出的轰鸣。
不一会儿,从远方又传来了一声同样的巨响。
(啊啊,果然是春雷啊。)恒一想到。
就在他感慨之时,工程队已经在校园内外安置好了避雷针,以免学生在撑伞时被雷击中。历代学生的死法被搜索队收集,又经由智囊团想出应对的对策,三班学生的安全可谓是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在找出“多余的人”之后智囊团还肯帮忙的原因,其实只是想追查出灾厄的发生机制罢了。他们大都想为人类研究出避免意外灾难的手段,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有人隐藏了恶意,或许成为由内部成员变成的灾厄也说不定。
“主上,请移步。”一个黑衣青年不紧不慢的向众人走来,站到夏魁身边撑起了塑料伞。
恒一马上想起了从自己保镖那打听到的资料。
跟随委员长左右兼保护委员长安全的两人,分别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这两人并非特卫队中的翘楚,然而却被委员长亲自选中,当时曾有很多人对此质疑,但得到的回答却只是委员长觉得他们面熟而已。
青年是国际特级保镖,名叫护命,与他的保护实力相比,他认真的态度和对雇主的忠心更值得人信赖;少年是俄罗斯雇佣皮杰夫斯基,有着一身不俗的实力,更有超出体格的庞大力气……不过委员长已经有些后悔选他了。
因为,在委员长感到有缘的同时,少年雇佣兵也觉得有缘。以至于坚持说委员长是女性,而且坚定的认为委员长是他前世和前前世的妻子~
尽管委员长使劲各种办法想把他撵走,可这个少年雇佣兵仍像粘皮糖一样粘上去,有时不禁让人这样想:就冲连委员长对他束手无策的这点来判断,少年雇佣兵在某方面确实拥有令人侧目的本事。
大概是一物降一物吧,幸亏委员长的保镖还能压制住他,否则这会儿就不是护命不紧不慢的来撑伞了,那位热情的俄罗斯少年铁定会飞扑上来大献殷情。
所有保镖都在有条不紊地保护着自己的目标,直到将目标人物全部护送回夜见北中校舍,天上才恰逢其时的降下雨点。五月中旬的雷阵雨听起来不像四月初那般烦闷,空气反而在雨点降落的过程中变得清新起来。
能产生这样清爽的感觉,大概应该归功于委员长。在他来之前三班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每天都在班里过着沉闷的生活,别说中升高的备考考试了,就连平时上班都无法集中精神。举行对策会的次数比班会还多,对策会委员让人烦不胜烦。
可现在情况则全然相反,三班不但还清了欠款,还得到了大笔的赔偿金。
委员长用赔偿金做了一番布置,这些布置包括赔偿金的可持续使用、人员保障、物资保障等,如此精明的布局全体同学没有一个敢说自己能做得到。
……生命得到保障,钱包日渐发鼓。
看着守在美术教室四周,以及站在走廊两排的保镖,三班学生总能感到无比的安全。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
教授美术的是三神怜子,也就是榊原恒一的小姨,这件事在公布的调查资料中十分明朗,她想遮住与恒一的亲密关系已然破产。
“你画的是什么?”怜子老师问道。
被询问的是站在恒一左边的男生,叫望月——望月优矢。
望月优矢的个子不高,虽然不显眼但相貌很漂亮,如果穿着女装在涉谷的街上溜达,他肯定会被人误认为是美少女。可是,他与委员长有着巨大的差别,陌生人向他打招呼他马上就会移开目光,那种单纯的害羞往往令打招呼的人尴尬。
只是听到怜子老师的问题,望月优矢就微微红了脸。
“呃,这个……”望月羞涩的回答,“它……是,柠檬”
“柠檬?是吗。”怜子仔细端详。
扭过头抬眼看怜子的方向,望月小声地回答道:“是~是的……叫‘柠檬的呐喊’”
美术教室每张桌子的中间摆放着复数的洋葱、柠檬、杯子等物品,以它们为题材做静物描绘就是今天教授的课题。不过望月的画作与桌子上的物品完全不同,那是添加了“思想”的异样画作。
尽管他嘴上说画的是柠檬,可就算再勉强也看不出来。那东西与面前的柠檬比起来好像在横向上拉长了两倍,而且轮廓相当不规则地起伏着。甚至它周围的空间也同样画着像是起伏的波浪线一样的线条……
望月的柠檬显然是参照了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的作品。那张画使用异样的构图与杂乱的色彩来描绘在栈桥上捂住自己耳朵的男人的姿态,与望月画作上描绘着奇形怪状的柠檬的画十分相像。
“你认为这样可以吗,望月君?”怜子显然认为它与课程主题不相符。
“呃……那是因为,我想记住前段时间的不安感,我不想忘记这段时间的感情。”望月又抬起眼,望着抱着胳膊的怜子老师的方向,“所以,那个……”
“也是呢,你们看起来没以前那么紧张了。”怜子老师地绷紧嘴唇,然后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
现在紧张的反而是她,任哪个老师被保镖团团围着,并且在其中也有两个属于自己的保镖的情况下,上起课来大概都会觉得紧张不已。
蒙克的画经常会被普通人误解,在那张画中呐喊的并不是男人,而是男人周边的世界,正因为他恐惧周围世界的声音才捂住了耳朵。
怜子老师放过望月,开始心虚的巡视教室。
最令她意外的就属“夏葵”的画了,并非因为他画得美丽不可方物,与想象中的全能学生相反,他的笔锋幼稚得连幼儿园小孩都不如。
他笔下的画纸简直不能称为画作,2B铅笔在他手上拿起来就像手术刀,经常划破那张薄薄的画纸,连纸的概念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纸上的画了。
“你这是什么笔法呢?”怜子问着,将视线投向了夏魁。
“有什么意见吗?!”夏魁的话听起来语气不善,事实上他本来想说的是“有什么建议”。
“啊,没,很好,您继续……”怜子在仅一次的交锋中退下阵来,她认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了,怜子这一生接触过气场最大的,无非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不过,与这个少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哪里好哪里不好就直接说”夏魁用认真的语气说道:“这不是老师的职责吗?不过我记得我以前画画不是这样的啊,是日本的纸有问题还是笔有问题。”
“对,对不起……”怜子道歉道。
就连她也不知道是为日本表示歉意,还是在对自己的无故退缩而道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她对眼前的中国学生,日渐产生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这绝不是地位上带来的压抑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