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上次出宫时,月事未现,她只当是太疲惫。直到我进宫,她才欢喜地告诉奴婢,她已经有了身孕。我也问她,为什么不说。她说自己身犯大罪,皇上仁慈才贬为才人,倘若说出来,会让皇上为难。”“对皇上姐姐心存愧意,一直自责,更不敢有任何的奢望……”“皆上种种,太后,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日子奴婢寝食难安,每每想到南木国的安危,姐姐有孕在身,一路奔波,心痛如绞。在这里,圆圆恳请太后,八百里加急传旨,拦住秀妃,不可以一错再错。西金人容不得半粒沙子,因为当日和亲未成,数日之内占我南木两座城池,看样子,他们有备而来,我们不得不防呀。而今他们再提和亲,就是想看看我南木国诚心何在,倘若惹恼他们,南木国危矣……”
太后为难,如果知道前去的是罗馨,而非罗香姬,他们的怒火会更甚,真没想到羲远会做出这等事情。而香姬竟被留在宫中已有十余日,皇上这些日子经常滞留锦春宫,她已非完璧之身。同样为惹怒西金人,难道只有让羲娥远嫁西金,可是这个丫头寻死觅活也不肯。倘若到了那边,性子依然如此,不但丢了自己的小命,也会危及南木国。
手里揉挫着锦帕,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让她省心呢。
“太后,再晚就来不及了,一过燕州就近烽火城。倘若烽火城失守,西金铁骑直逼河套城,一过河套……”“太后……”
她不是不知道西金人蓄意待发,如今退出烽火城外二十里,就真等着迎娶公主或郡主。若被他们发现实情,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
主意已定,必须拦下秀妃,让香姬远嫁西金国,或许因为她与齐隆之间的私情,还有些缓和的余地。“皇上,可临幸过你?”
“不曾。”
太后轻舒一口气:“山子,请皇上到康宁宫议事。”
羲远正在锦春宫与三名嫔妃亲密,忽听太后有请,仓促着衣,欲唤圆圆来侍候穿衣,却听小林子来报:秀妃娘娘一个时辰前去御花园纳凉。他给了她尊崇的秀妃之位,只要她好好侍候,还会让她坐上皇后之位。
“太后……”
“好了,你去偏殿歇息,这里的事就交与哀家。”太后半躺在凉塌上,月光如水,他的儿子竟然置江山于不顾,干出这等欺人之事,岂不要陷南木国于无信无义。南木国百余的来,以仁义治国,与西金的严政相比更有许多可取之处。
“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未叫他起来,板着面孔,神情严肃:“皇上,好一出李代桃僵啊!”“西金人狡猾狠毒,岂会识不破秀妃身份。别忘了圆圆幼年在西金国呆过七载,齐隆大人与她青梅竹马,岂会认不得她……”“赶快下旨,八百里加急,拦住秀妃,送香姬郡主赶赴西金国和亲……”
太后居然知道了,此事看破的唯有近日新得宠的柳宝应,她曾是圆圆身边的侍女,再早便是圆圆本人。对了,定是她,她怒、她恼、她娇、她媚……全是为了不让他接近,还从新秀女中挑选嫔妃侍寝。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她自己的名节,她不说爱英王吗?怎么会将这秘密说出去。莫非南木国的皇妃,还比不得西金国的皇妃?
“皇上,什么时候了,岂能容儿女情长。你有秀妃还不知足,连她的妹子也不放过?赶快下旨!”太后大怒。
羲远哪里见母亲如此生气过,还欲辩解几句,却被母亲的怒吼惊得烟消云散:圆圆,朕饶不了你,你不想朕得逞,在你离开之前,也要你成为朕的女人。她竟敢拒绝他,还用其他女人来困惑,让他无法对她亲近。
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阻拦和亲使一行。
太后温和地看着圆圆:“香姬,你远嫁和亲,还需要什么都跟哀家说说。”
圆圆思索片刻:“一名会梳妆的宫女,一名懂医术、武功的女子。”“圆圆离京之前,想去长宁王府别院取些东西,也想再为自己做几身衣裳,此去一别,山高路远,不如何时能再见面。”
城下之盟,占尽优势者,可以任意提各种条件。上次秀妃离京,浩浩荡荡约有五百余名的队伍。圆圆若需换回秀妃,就必须快马加鞭,尽快赶赴河套城。
一个时辰后,山子领着两名宫女过来,年长的约莫二十五六岁,另一名在十七八岁左右。
“曼娘、碧波,哀家准你们随香姬郡主远赴西金国和亲,一路上你们定要细心照料。明晨一早即刻出发。如今已近三更,哀家会令武仲棠、卫学松等十余名皇宫大内侍卫,护你们上路。勿必尽早赶到河套城。”
山子递过一面通行令牌。
“圆圆,带上此物,一路畅通无阻。离开南木国后,将此令牌交至韩敬忠。”太后把通行令牌放在圆圆手心,“为了天下安宁,多为南木国人谋福。”
“多谢太后,圆圆记下了。”“请太后保重身子!”圆圆跪拜完毕。
锦春宫时,圆圆忙碌地收拾着行装。周围静得诧异,只听到自己的的心跳声。
“啊——”
羲远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竟敢设计惑朕,你以为能逃脱朕的手掌吗?”对她,他已经给了太多的时间,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就要在马上的时刻要了她,占有她。
“皇上,皇上……”她拼命的挣扎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碧波呢,曼娘呢?锦春宫的人呢?
“朕已令人将她赶出去了,锦春宫就只剩下你与朕……”他像扛着丰收的果实,将她扛在肩上,顾不得她飞舞的拳头,重重的将她甩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
她叫得越狂乱,他便越兴奋。“吱——”右臂的衣袖被他撕破,手臂上露出一道难看的疤痕,惊心夺目,与洁白的肌肤极不相宜。他怔了一下:“这……”
圆圆反倒不怕,索性将衣袖的裂口撕得更大:“皇上,不光是手臂,我浑身上下全是这样的疤痕。你还要我吗?”
他将头转向一边:浑身上下都是这样的疤痕,怎么会伤得如此厉害,她除了有张美丽的脸,整副身体都伤痕累累。怪不得雪鹃会大惊失色,原来她的身子竟然丑陋到如此地步。这样的女人,他还要吗?
圆圆从床上坐起,奔至梳妆台,将衣衫首饰绑在包袱内,为了姐姐,为彼此:“我让别人侍寝,就是不想让你发现我身上的累累疤痕。不想打破我在你心中最后的美好……羲远,对不起。保重……”
为什么是这样,给了她绝世的才华,也给了她美丽的风韵,却让人把她折磨得累累伤痕。那样的疤痕竟然遍布全身,她曾经定是死里逃生,一直在坚强的活着。待羲远从震惊与心痛反悟过来,她已经离开皇宫。原以为,他爱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今天才明白,看多了后宫洁白如玉的女子,他无法对一个伤痕累累地身体感兴趣。那片疤痕将他的欲望扑来,就像熊熊烈焰突然遭遇倾盆大雨。
刚出后宫,便见十八名侍卫整装待发,早已经换成了普通百姓服装。圆圆坐上马车,离开京城,直奔雪锦庄,为两宫女重新订做几套衣衫,还为自己做了两身华丽的宫袍,一件是纯白色的雪纱袍,另一件是用红色雪锦与红纱制作的嫁衣,式样高贵,皆是她精心设计的。令众人放下心里的活,尽快赶制这几套,黎明时分会来取。
又令碧波去了云锦、霞锦庄,各买了几块锦缎。
马车上套以四匹骏马,车内坐着三名普通装扮的女子,还有一只大木箱子。天色刚亮从北城门而出,直奔西金国。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最多五日后就能追上和亲使一行。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曼娘扒在车窗上狂吐起来,圆圆也是心中难受,众人走得极快,生怕误了行程。圆圆也吐了一阵,前三日还有昏车反应,第四日竟已变成了习惯。日夜兼程,每日只在中途歇息二个时辰,然后就继续赶路,吃的也是宫里带出来的糕点、干粮。
“停——”“来者可是武、卫二位大人?”这声音好生熟悉。
武仲棠抱拳道:“阁下可是韩峻将军?”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