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慧把剥好的虾仁塞进父亲嘴里：“好了好了，张大局长，让他们那些油打架去吧，我们家不用买油就是了，哈哈。”
张母给父女二人添了汤：“对了，别让冯涛给家里送东西了，这油多的都吃不了了。”
张明慧笑笑：“妈，那你就送人嘛，别舍不得，油过期了也不好。爸，冯涛说要进军东北市场，您来做他们公司的顾问吧，您那边有熟人没？”
张父想了想：“倒是有几个老战友在工商口上，回头我问问吧。”
张明慧：“别回头啊，您现在就问呗，快点快点，打电话、打电话。”她推着父亲去找电话。
张母嗔怪：“看这丫头心急的，吃完饭再找嘛。”
张父已经乐呵呵的到屋里去找电话本了，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
张明慧跟在父亲身后，手里还拿着筷子。
“顾问还没当上，饭先顾不上了。”张母笑笑，自己夹菜吃饭。
张明慧回到自己家，这是郊外的连排别墅，前年新买的，装修的很豪华。已经九点多了老公还没回来。
张明慧给孟凡春打电话：“喂，凡春，周六没问题吧？……哦，你们都得去啊，我明天到酒楼订个包间，咱们十几口子人呢……蛋糕你别管了，明天我一起定……不说了不说了，我洗澡去了，挂了啊。”
她走到楼上，拿了浴袍洗澡去了。
不一会冯涛也回来了，张明慧迎上去帮老公挂好外套：“又喝酒了？冲杯蜂蜜水给你喝吧。”
“不用了，我洗个澡。”冯涛一脸疲惫坐在沙发上。
“我爸在东北那边有几个熟人，市场的事回头你到家去和爸商量吧。”张明慧帮老公拿了拖鞋。
“好，还是老婆好啊。”冯涛搂住她，嘴凑了过去。
“去去去，都是酒气，赶紧洗澡去吧。”张明慧躲开。
冯涛换了拖鞋歪歪扭扭上楼了。
张明慧叫道：“你们在哪里吃的饭？有包间没？”
冯涛在楼梯上拍着栏杆：“当然有，王府酒楼，花了我三千八。”
张明慧摇摇头：“啧啧，还是算了，明天我自己去找好了。”
冯涛边走边带着醉意比划着说：“老婆，周六我给你买单，挑、挑最好的……”
孟凡春家是个小三居，是市委分给张其军的房子，装修很简洁，养了很多花春意盎然，家里收拾的格外整洁。他们夫妻一间，儿子一间，还有一间书房，张其军回来晚了也经常睡在书房。
孟凡春长得小巧玲珑，半长微红的头发是锡纸烫的作品，她性格温柔，一张粉嫩的脸保养很好，倒是看不出已经快四十岁了，典型的小女人。三年前她所在的中学和另一所学校合并，上班就离家十分远了，孟凡春就在丈夫的建议下辞职了，专心在家相夫教子。
孟凡春悄悄走进儿子张德阳的房间，端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儿子被吓了一跳不满的说：“妈，我不是和你说了，你以后敲敲门好不好？不用给我送牛奶，我想喝自己会去拿。”
孟凡春自知理亏：“好，我忘了嘛，你学习吧，周六陪妈妈一起过生日啊。”
张德阳一身都是名牌运动装，发型也很潮，他长得更像张其军，看着憨厚，其实精明。张德阳不耐烦的：“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三遍了。妈，给我两千块钱，我要买个PSP。”
孟凡春疑惑的：“什么P？怎么那么贵？干吗用的？”
张德阳理直气壮：“班上同学都有，和你说你也不懂。”
孟凡春半信半疑：“阳阳，你可是在重点中学，学习要抓紧啊，以后考个好大学，学而优则仕，别光想着玩……”
张德阳陪着笑脸：“啊呀老妈，快给我拿钱吧，这个是开发大脑智力用的。”
孟凡春不高兴的：“老妈？我很老了吗？牛奶趁热喝。”还是出去拿钱去了。
儿子一口气喝了牛奶跟着她，拿到钱高兴的拍拍她：“够哥们儿，老妈你一点都不老，呵呵。”
电话响了，孟凡春接电话，张其军告诉她：“你们先休息吧，我回的晚，睡书房就行了。”
“那你周六能陪我吗？我们几个同学都带老公孩子去，你得给我长脸呀，老公？D？D”孟凡春有点撒娇。
“我尽量吧，还有事，先挂了啊。”张其军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孟凡春嘟囔：“卖身给工作算了。”嘱咐儿子：“阳阳，别看太晚早点睡啊。”
儿子只是嗯了一声，她洗漱完回屋了，却抱着老公的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德阳聚精会神的在看一本电脑游戏通关秘笈。
下午四点，张明慧终于整完了资料，她拿出一些不合格的发票，打内线电话给一个男同事：“喂，小周你过来一下。”
男同事敲门进来。
张明慧：“小周，你要报销的这些发票不行，没有盖财务章，你看看，不能用。”
小周看一下为难的：“我没细看啊，这怎么办？都是外地出差开的，又不能去换。还能报销么？”他指指总经理办公室，小声说：“老王不签字，那得我自己贴钱了。”
张明慧想了一下：“这样吧，你找够六百九的发票，贴好明天上午给我送过来，我和王总讲一下，冲抵这些不能用的发票好了。”
“好好好，谢谢张姐啊，明儿中午我请你吃饭。”小伙子忙着搜集发票去了。
张明慧给刘荣芳打电话：“荣芳，怎么样？你老公儿子都能来吧……啊？不来可不行，有什么事呀大周六的，我可都定好位子了……你通知周虹了么？……啊？得得，你几点下班？我去你家找你好了……行行，先挂了，你先忙。”
张明慧在单位混的人缘蛮好，还没到下班时间，她悄悄塞了袋薯片给一个女同事悄声说：“帮我打卡啊，我去办事不回来了。那些没用的T恤衫样品我拿几件啊。”同事点头，她悄悄溜走了。
张明慧开车到了酒楼，她以前来过这家饭店，装修的很上档次，菜价也不贵，因为不是饭点儿，服务生还都懒散着，一见来人了马上问候：“欢迎光临，您几位？”
张明慧摆摆手：“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包间。”
“您这边请。”服务生把她带上了楼。
张明慧一个一个打开包间的门查看，最大的包间是放了两张桌子，她说：“这个不行，分开坐就不热闹了，我们同学要聚会。”又看了最小的：“这个也不行，最多能坐六个人，还有没有？”服务生打开另一间中包：“您看这个合适吧？”
张明慧犹豫一下数了数凳子：“八个，我们有十多个人。”
服务生：“这屋椅子没放全，您看再放三四把椅子也很宽敞。”
张明慧边下楼边问：“周六中午用，能预定吧？多少钱？”
她和服务员谈着价钱，要求打折。服务员做不了主，叫来了经理。
街上车流穿行，不多的行人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无人就餐的酒楼里张明慧和经理正在谈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张明慧满意的离开了。
张明慧翻看着蛋糕图册，她看中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售价是288元，张明慧认定就是它了。
忽然她看见一张宣传单写着：“一次性消费满300元，赠送会员金卡，再次消费8.8折。”
“啊呀，满三百就送金卡啊，我这个二百八十八，也送一张吧。”张明慧要求道。
店员：“对不起，我们规定要满三百元才能送。”
张明慧：“不就差12块钱么，再过一阵就要端午了，回头我们公司可以在你们这里定礼品粽子，你就送我一张卡呗。”
店员：“哦，我们没有粽子，不过有月饼。”
张明慧：“就是呀，那我以后可以定你们的月饼嘛。多个客户有什么不好，我们公司可是百十号人呢。”
店员想想：“好吧，那就送您一张金卡，以后多照顾我们生意啊。”
张明慧写了送货地址、联系电话。出了店门，有人过来收停车费，张明慧摆摆手：“什么五块呀，我就待了这么一会儿，给你两块，不要票了。”以她的家境并不缺钱花，但张明慧就是喜欢讨价还价，一旦达到目的似乎很有成就感。
张明慧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开车向刘荣芳家驶去。
“荣芳——”张明慧往里面走，一路叫着，她身上光鲜的衣着和这个杂院太不匹配。
“谁呀？荣芳一会儿就回来。”刘母迎了出来，见是张明慧，亲热的拉她到屋里坐。
张明慧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和刘家父母聊着家常。
刘荣芳回来了，刚一进屋有点惊讶：“啊呀，明慧来了。”
“还说那，我给你说的事怎么都不上心呢，周六一定得去，咱们有好几年没聚全过了，今年是周六，我可也提前通知了，没有理由再推脱了啊。”
刘荣芳有点不好意思：“你看我家离不开人……”
刘母插话：“去，荣芳一家子都去吧，我在家照看你爸，没事的。”
张明慧假客气：“要不大叔大婶也去热闹热闹吧。”
刘父也开口：“你们去吧去吧，我在家，不来回折腾了。”
张明慧拿出衣服塞给刘荣芳：“这是我们公司的样品，都是新的，过几天就能穿了，款式也不错，给你们家常磊穿吧。”
看刘荣芳要推脱，张明慧马上道：“别和我客气了，这都是出口的质量很好，哎，你通知周虹是发的短信吧？她没回？”
刘荣芳只好接过衣服，点点头：“她买了个青岛的号，前一阵子听她说回来办事，现在应该还在青岛。”
张明慧：“哦，我说打她北京电话总是关机，她什么时候回北京？你可真耽误事，发什么短信啊？来来把她青岛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来说。她办啥事呢？”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刘荣芳翻出手机电话本。
张明慧边念边拨了过去。
安闲的咖啡厅里放着轻音乐。
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气氛压抑。
手机铃响了，周虹接电话：“喂，你好……明慧呀，收到了……我……好吧，好，我一定去。我现在外面谈事情，时间地点你发给我吧。嗯，拜拜。”
周虹身材高挑、骨架较宽，永远是墨黑齐耳的短发，她很有气质但也渗透出一种清高的傲气，衣服熨的平整如新，虽然是名牌却硬朗和中性的缺了些女人味。手机响起短信的声音，她并没有去看，而是摆弄一下咖啡杯：“大新，已经这样了，过一阵儿我打算调回青岛好照顾苗苗。”
赵大新比较胖，还是扁鼻子细长眼，只是人看着还喜兴，不招人讨厌。他抬起头：“嗯，也好，要不要我来找人？”
周虹：“不用了，我去找妇幼医院王主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