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春怔了一下：“哦，我还没去呢。”
刘荣芳着急的：“你可别不当回事儿，赶紧去吧。哦，你看，你出了这事儿，我把借你的钱还给你。”说着便掏出了包里用报纸裹着的钱，递给孟凡春：“看病怎么也得花不少钱，你赶紧拿着。”
孟凡春并没有接：“呀，我没催你还，你看你……”
刘荣芳不由分说把钱放在桌上：“你这是大事儿，赶紧联系周虹，赶紧治病吧。你老公呢？让他陪你去吧。”
孟凡春点点头转移话题：“他上班去了。荣芳，你的海鲜排档生意还好吧？”
刘荣芳掩藏着：“嗯、嗯。”
事实上，这四个女人之间，刘荣芳和周虹更要好些，孟凡春和张明慧更亲密些。孟凡春不愿意让刘荣芳知道她和老公闹离婚，刘荣芳也不愿提及海鲜排档被骗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刘荣芳站起来：“凡春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你随时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孟凡春挽留：“你在我家吃饭吧，就我自己。”
刘荣芳：“不了，你看你也知道，我那儿一大家子人呢，我还是回去吧。你老公不回来吃饭呀？那你自己把鱼做了吃吧，我都开剥好洗干净了。”
孟凡春：“好吧，那你回去吧，帮我给叔叔阿姨带好啊。”
刘荣芳：“哎，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你这一两天就赶紧找周虹去吧。可别耽误着了。”
周虹下班回家，赶紧洗手到厨房做饭，她并不擅长此道，厨房不一会儿就铺陈开了一堆蔬果、碗盆之类。
家里的门开了，苗苗走进来，撅着嘴：“妈，还没做好饭呢？我都饿死啦！”
周虹系着围裙，回头和女儿说话：“啊，我今天回来有点儿晚了，要不你先吃两块饼干儿垫一下儿？别饿着，别把胃搞坏了。”
苗苗靠在厨房门口，还背着书包：“妈，我再过十多天外校那个培训班就结束了，要不，我还是回学校住吧？您干吗非不让我住校呀？”
周虹赶紧解释：“苗苗，你现在正是女孩子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妈妈调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不能再住校了，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再说你看学校食堂哪有家里吃的有营养？之前你都查出来贫血了，这女孩啊，可不能亏了气血，不然月经不调，以后还会影响生育的……”
苗苗打断她：“哎呦妈，您都扯到多远的事儿去了？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过，后来就一直住校，都习惯了，谁说我照顾不好自己啊？我这不是看着您也累么？下班回来还得给我做饭，就我们两个人吃，吃不了多少还得做半天，真没劲！要是爸爸也回家吃饭就好了……”
周虹炖着汤，她往砂锅里放了几颗红枣，看了一看女儿：“快去把书包放下吧，老背着那么沉的书包，小心驼背，将来嫁不出去……”
苗苗扭身就走：“不嫁就不嫁呗，结了婚还不是要离。”
周虹讶异的看看女儿的背影，手里拿着要切得的芹菜，愣住了。
周虹在诊室忙了一个上午，眼看早过了吃饭的时间，她打发好最后一个病号。站起来，去洗手，拿了食堂饭卡准备去吃饭。
先前去吃饭的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闲聊着什么回到各自的诊室。一个女医生惊讶的问：“周大夫，你这是还没去吃饭？”
周虹：“这就去。”
医生调侃：“哎呦周大夫，别那么兢兢业业，你这后进单位的非要抢我们老员工的先进么？”
周虹：“先进、后进我无所谓，既然进的是医院，我就得对得起病号儿，你忙吧，那不是已经有病号等你了？我先吃饭去了。”
医生小声儿说：“让他们等会儿吧，我歇会儿。这病号儿呀，应付不完的。真不知道这年头怎么有病的人这么多。”
周虹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的神情，没再说什么，走了。
医院食堂整洁明亮，已经过了饭点高峰期，就餐的人已经没多少了，周虹脚步匆匆打了饭，找了张干净桌子，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坐下来开始吃饭。
院办主任径直走过来，笑嘻嘻朝着周虹的餐盒一看：“周大夫，这么晚才吃饭？打的什么菜？”
周虹抬头：“王主任，我这不是有个病号儿耽误了会儿么。您也刚来啊？”
院办主任：“呦，我看你这菜都凉了，得，我也别去打饭了，这样吧，周大夫，你和我出去，咱出去点菜吃。”
周虹赶紧拒绝：“不了不了，王主任，我下午病号儿还不少呢，赶紧吃点儿我还得赶紧回去，都等着呢，叫他们先去吃饭也不去。”
院办主任关切的：“你，你这也太敬业了啊，别苦了自己，怪我怪我，把人才引进来，没照顾周到，好，我也去打饭，多打几个菜，陪你一块儿吃。”
院办主任快步走了，周虹本来就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此时赶紧往嘴里塞饭，想快点儿吃完。
院办主任笑嘻嘻托着托盘来了：“来来，吃这个，我叫他们热过了。”说着在周虹对面坐下来，马上给周虹夹了一些热菜。
周虹赶忙道谢：“好了，够了，王主任，您赶紧吃吧，我已经吃好了。”周虹又夹了一口米饭咽下，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院办主任：“哎，不着急回去，你再吃点吧。哦，周大夫，你看你来了时间不短了，我也忙，还没顾上和你聊聊，这样吧，晚上下班请你吃饭。”
周虹一口也没吃院办主任夹的菜，她看一眼手表，起身抱歉的说：“王主任，您看我那边老让病号儿等着不好，我晚上还得回家给女儿做饭，就不去了，谢谢您，我先回诊室了，您慢慢儿吃。”
周虹走了，院办主任看着周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带着不满开始自己吃饭。
医院诊室医生休息室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聊天。
刚才的女医生说：“哎，你们看看，外头等周大夫的病号儿那么多，她没来多久，倒挺招人儿。”
一个年轻的护士说：“是呀，周大夫开药开的都不怎么贵，可不是都愿意找她呗。上次她休班儿，有两三个病号儿来了一问周大夫不在，转身儿就走，我跟他们说可以找别的大夫看病，人家还不认，还是走了……”
另一个小个子女医生插话：“哎哎哎，你这丫头什么意思，你这就是说我们开的药贵，病人不认我们呗？”
护士赶紧解释：“啊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哼，你们开的就是贵嘛……”
女医生拍那护士一下：“胳膊肘往外拐，周大夫才来几天儿？待不待得长还没没准儿呢！你这话可别当着主任的面儿说，小心我们撕了你的嘴，哈哈哈。”
小个子女医生：“就是就是，你看看周大夫那么卖力气，不就是想留下来么？听说她原来是在北京的大医院，怎么到我们这种中小型专科医院来了？该不会是在北京出什么事故了吧……”
护士？Y？Y小个子的衣服，小声提醒：“别说了别说了。”
周虹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大家赶紧噤了声儿。
女医生叫道：“走，上班了上班了。”她们散开了。
张德阳穿着新校服，故意把袖子扯得很长，像水袖一样挥舞着，朝着苗苗飞奔过来。
苗苗倒是没穿校服，但背着书包站在操场入口。
张德阳兴奋地：“哎，来啦。”
苗苗评价：“这新校服真土！”
张德阳挥挥袖子：“无所谓，反正我穿什么都有型，是吧？你瞧我这飘逸的发型……”他故意甩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长发，其实就是晃了晃理着板寸的脑袋。
苗苗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张德阳问：“在外校培训的感觉不错吧？哎，没看见比我帅的帅哥儿吧？”
苗苗瞥他一眼：“有，多着呢，哼。”
张德阳故意大声问：“不会吧！苍天呀，你是不是去了外星球？”
苗苗又捂着嘴笑了。
张德阳神秘的：“哎外星球那公主，有一个惊喜，猜！”
苗苗瞪大眼睛：“球赛赢了？”
张德阳得意的指着自己：“不对，我，办住校了。”
苗苗惊讶：“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啊？”
张德阳摇头晃脑：“所以才叫惊喜嘛！这样，我和你都住校，等你培训完回学校住，以后我们就可以搭伙儿一起吃晚饭了。”他学着蜡笔小新的样子高兴的转了个圈儿：“我省钱啦省钱啦，吼吼。”
苗苗笑得蹲到了地上：“白算计了你，我回家住了，走读啦！”
张德阳夸张的张大嘴巴：“我靠！不会吧！你、你怎么又改走读了？”
苗苗站起身解释：“嗨，我妈不是调回来了么，非叫我回家吃住，我上次体检查出来贫血，都怪我爸，叫他别和我妈说……”
张德阳无奈的：“那好吧，我不和你一起住了……”
苗苗：“呸，瞎说什么呢。”
张德阳挠挠头嘿嘿笑了：“走吧，外边儿吃去！”就要拉苗苗的手。
苗苗赶紧躲开：“我得回家吃晚饭，别闹，那么多同学看着呢。”
张德阳满不在乎的还是拉起苗苗的手：“管他们！你回家再少吃点儿，装装样子。”
张德阳回头向球场上的朋友打招呼：“哎，哥儿几个，我先走了啊！”
球场上传来“噢噢”的哄笑和响亮的口哨声。
苗苗脸一红，低下头赶紧走。
两个人手拉手出了校门，张德阳马上把手绕在苗苗腰上。
孟凡春和赵大新分坐两旁。
赵大新：“小孟，你看你，又见瘦了，我刚好从你家这儿过，客户走了，我自己坐饭店吃饭觉得怪怪的，心想打个电话叫你下来一起吃个饭吧，还真在家啊。你这是不是天天不好好吃饭呀？”
孟凡春：“哪儿有心情呀，孩子也住校了，我自己一个人……”
赵大新帮她倒茶水：“一个人也得好好吃饭呀，你看我，一个人还不是吃遍青岛，呵呵。”
孟凡春喝口水：“赵大哥你那是有事情做，在外面吃惯了，我整天呆在家里，我老公现在根本就不回家，我也不想做饭，也不习惯出来吃。”
赵大新：“那怎么行？我说，你不打算和你老公好好谈谈？老这么拖着，最后耗住的是你啊，小孟我是和你说实话，这男人离了婚没什么，四十多还可以找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女人……”他摇摇头，没再说。
孟凡春眼神空洞的：“我不知道怎么谈，我也没有打算……”
赵大新：“你这拖着，还不如谈明白了，能继续过就一家人凑一堆儿过，真过不成了，干脆点儿就离婚，小孟你还能再找个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