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也是活该,黑豆上学的时候就好打个架什么的,我记得他老是给咱们班扣分,他老婆孩子怎么办?”
张明慧:“为啥?为了争一个歌厅小姐,哼,真是作孽,他本来就结婚晚,女儿才十岁。现在老婆改嫁了。”
刘荣芳:“真是想不到,现在社会风气咋这样?”
周虹愤恨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常凯脸上有点挂不住:“哎,可别一棒子全打死啊。”
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张明慧:“看看,我们忘了这还有一个党外人士呢。”
“还有我呢!”常磊也叫。
刘荣芳指着他们爷俩:“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好东西。”
又是一阵大笑。
孟凡春回家躺在床上,回忆刚才的情形。张其军“我们离婚吧”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一声声炸响,她又开始头疼了,紧蹙着眉胡思乱想。
她想起老公最近不怎么回家住,即使回来也很晚,都是睡在书房。
她想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床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孟凡春在记忆里搜索,是过年的时候么?想起来了,看了半截春节晚会,老公来了兴致,可是晚上12点时外面响起无数的鞭炮声,两人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想起来每次打电话老公不耐烦的语气。
她想起来最近老公吃饭也是默默的,即使说话也是挑剔。
她呼的站起来,到书房去翻找,可是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
她又走到卧室躺下,拿起床头的电话,拨过去,还是关机。
孟凡春恼了,她喊:“阳阳?D?D”
儿子还是抱着PSP,头也不抬注视着屏幕走过来:“怎么了老妈?”
孟凡春压着火:“去厨房给我冲点红糖水,糖在左边第二个抽屉玻璃瓶里。”
“噢。”儿子转身走了。
孟凡春拿起手机想发短信,刚打开写短信的页面,叹口气又放下了。
张德阳端来了糖水。
孟凡春一端杯子,肺都气炸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用凉水冲的?这能喝么?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
张德阳挠挠头:“那我再倒杯热的,老妈你等会啊。”他要去拿杯子。
孟凡春生气的一躲糖水撒了:“我自己去吧!老妈、老妈,都是你把我给叫老了!我天天为你操心,到头来连杯热水都喝不上!谁都指望不上!早知道生你干吗?”
张德阳本来就处在青春期,此时他脸上的青春痘都憋红了,顶嘴:“谁让你生我了?谁让你生我了,又不是我愿意的!没准我还生在别人家过得更好呢。”
孟凡春气得哆嗦:“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你还不知足?你走,谁家好你去谁家!”
“走就走,天天就你最折腾,我爸都烦你。你不就是嫌我爸没来么?过个生日有什么好折腾的!”
孟凡春大叫:“你给我走,你们烦我?有本事都别回来!”
张德阳果然赌气摔门走了。
“姥姥姥爷,吃蛋糕喽!”常磊刚一进门就喊。
刘母正在收拾碗筷:“回来了啊。”
常凯马上接过碗筷要去洗。
刘荣芳:“爸妈,吃块蛋糕吧,又软又甜。”她打开打包带回来的蛋糕盒子切下两小块分别递给父母亲。
刘母:“我不吃了,给小磊留着吧。”
常磊拿过来塞到姥姥嘴里:“姥姥,多着呢,三层的大蛋糕,以后我赚钱了也给你定一个过寿。”
刘父吃着蛋糕:“我们小磊啊,以后一定有出息。”
刘荣芳和常凯到卧室换衣服。
常凯腆着脸:“荣芳,今天高兴吧?”
刘荣芳拉着脸:“不高兴,人家一个个都过得那么好,以后再聚会我不去了。”
常凯笑嘻嘻的:“别介,你不去就少了最大的明星了。咱不也过得挺好的么?”
他把老婆的肩膀按着,硬让她坐到床上。
刘荣芳脱着鞋袜换着衣裤无奈的絮叨:“上学的时候,我成绩比周虹还好,后来她们都考的高中读了大学,明慧学的财务,她爸是粮食局局长,刚毕业就给她安排进了外贸,那时候外贸多火呀。孟凡春上的师范,你说做老师多好,一年还有两个带薪的大假期,我就不明白她怎么不干了?周虹倒是靠自己考了出去,在北京做医生累是累,可是越老越吃香。唉,我那时候为了早点就业读的技术中专……你看看现在无线电厂又不景气,人家处处都比我好……”
常凯扶着老婆的肩膀:“你的老公比他们好呀,你看看,今天她们都是‘寡妇‘只有你带了我这个?D?D帅大叔陪着!”
刘荣芳忍不住噗哧笑出来:“你就贫吧。”
常凯抱着刘荣芳:“放心吧荣芳,我们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
他们就那么互相抱着,会心的笑着。
屋外,常磊和姥姥姥爷吃着蛋糕,场面温馨。
张明慧回到家上了楼,她正在洗澡。
电话响了,张明慧从浴室裹着毛巾出来接,是冯涛打的:“老婆?D?D”
张明慧歪着脑袋不让水滴下来:“我正洗澡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冯涛在那边办公室松领带一边嘟囔:“不回去了,连夜改个计划书。”
张明慧不高兴的说:“老公,今天我生日呢,白天你表现不错,晚上不表现表现?”
冯涛解释:“累死了,在电视台谈了一天,下午得到一个信儿?D?D有家奶业公司和我们争冠名。我得先行动,落后就得挨打啊。噢,你早点睡吧。”
张明慧撅着嘴挂了电话,浴室又响起水声,不一会她到外面吹干头发去了。
晚上,张明慧懊恼的仰躺在床上,她对老公十分不满,觉得老公很少陪自己。
但是看看自家漂亮的房子,看看摆在桌上老公送的花篮,想想自己在聚会上的风光,她又释然的微笑了。
从窗外望去,整个家属院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孟凡春家还是灯火通明。
才不过一两天没有收拾,已经稍显凌乱,夜晚的花也都耷拉着脑袋,缺水似的无精打采。
孟凡春根本就没有吃晚饭,她一个人在家里晃来晃去,反复拨打老公的电话,开始是秘书台,后来一直是关机。
她心神不宁,像是神经质一样在家里翻来翻去。
她就那样翻腾了一夜,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夜未眠。
周虹家也亮着灯,深夜了,赵大新坐在沙发上望着周虹:“等你走了,我再和苗苗说,孩子今天在游乐园玩的很高兴,我不忍心……东西你帮我收拾出来……”
周虹点点头。
赵大新回父母那里去了,送他出去,家里只剩周虹。
周虹悄悄推开女儿的房门,默默的看看熟睡的女儿,女儿长得像她,很漂亮,但是脾气性格却像赵大新,比周虹亲善多了。
周虹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她把卧室墙上的结婚照片取了下来,用报纸包好,塞到箱子里。赵大新的衣服她从大衣柜里拿出来,一件件叠好放进旅行箱。
每叠一件衣服,她就想起当时赵大新穿着这件衣服的场景。
一件红色T恤,那是他们蜜月旅行时穿的,可惜从踏上旅途的一开始,周虹就在挑剔酒店的枕头不舒服、饭菜的不合口,两个人争执不断……
一件蓝色衬衣,是送给赵大新的生日礼物,结果被赵大新不小心挂破了,周虹生气的指责他不珍惜自己的心意……
一条灰色裤子,周虹怀孕的时候,曾坐在老公怀里,两个人甜蜜的畅想着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一件米色毛衣,上面还有女儿小时候留下的奶渍,那时候两个人都不太会带孩子,孩子哭闹,周虹不耐烦推给赵大新,又说孩子缺钙了,要赵大新喂鱼肝油……
一件白衬衣,两个人为贷款买房子吵架时,周虹把咖啡泼了上去……
周虹闭上眼,仰着头,眼泪滑落。
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困倦地靠在沙发上的孟凡春像一只警醒的小兽,一跃而起。
她猛的拉开门,是张其军回家了,孟凡春的眼睛通红,精神却是紧张和亢奋的状态。
孟凡春也不说话,她咬着嘴唇委屈又愤恨的看着张其军。
张其军坐在沙发上沉默半天后开口:“凡春,我们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吧。”
孟凡春含着泪:“为什么?我们结婚十八年了,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张其军叹口气:“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我们现在连可说的话都没有,已经没有激情了,不过是耗日子,还是离婚吧。”
孟凡春哭泣着挽留:“我不,我不,其军,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张其军想要掰开她的手。
孟凡春紧紧抱着张其军,呜咽:“其军,你想想儿子啊,我只有你们两个了……我不离婚……”
张其军还是推开她,面无表情的回到卧室拿了换洗衣服要走。
孟凡春扑了上去:“其军,你不要走!呜呜呜?D?D”
张其军使劲挣脱开扭转身,碰上了门。
孟凡春如遭雷击呆呆坐在家中。
第二天。
张明慧吃了早餐,她想起给孟凡春打电话问她身体好些没。
“喂,凡春,起床啦,怎么样你好些了吧?头不晕了吧?”她自顾自说着。
孟凡春起初只是楞楞地听着,嗯嗯啊啊回答。
张明慧絮絮叨叨抱怨:“你今天有事么?陪我去逛街吧?唉,我老公昨晚又没回家,烦死了,老是不着家。再这样下去我就和他离……”
孟凡春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张明慧吓坏了:“凡春,你怎么了啊?别哭别哭,不舒服么?我马上过去看你啊。”
她赶紧换了衣服,拿了包出门。
张明慧赶到孟凡春家里看望她,她心里七上八下,以为孟凡春又犯病了。
摁了门铃,开门的孟凡春眼睛肿得像个桃子,张明慧惊讶的进去。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张明慧心急的问。
孟凡春一把抱住张明慧抽泣:“他要和我离婚,昨天说的,一晚上没回来,今天早晨拿了衣服就走了……明慧,他怎么那么狠呀……”
“啊?好好的怎么会闹离婚?”张明慧反客为主安顿孟凡春坐下,抽了纸巾递过去:“这么说昨天你晕倒……是因为这个?”
“嗯。”孟凡春点头。
张明慧若有所思:“可是为什么呀?”
呜呜呜,孟凡春哭得更厉害了:“明慧,你说当时我们学校合并,是他说上班太远了让我在家多休息的,现在说厌倦了,我三年多伺候他们爷俩,到头来两个都这么伤我……”
“嗯?两个?阳阳呢?”张明慧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