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微小细节逃不过楚卓然犀利的眼神,更是逃不过他敏锐的心。
  略施惩戒地轻敲白雯晴的额头,顺便也带走她烙印在脸颊的冰霜,“你这个小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又在猜测我的‘不良行径’了?我有这么信不过吗?”
  说实话,虽然刚刚才忏悔过,但是似乎一碰上他有可能对她做出什么伤心的事,所有的“曾经”的忏悔都不重要了。
  她依然信不过他,她是女人自然有善变的权利,女人有随时改变答案的权利!
  只是……回了回神,白雯晴看了眼那张苦笑的男性俊脸,她又猜错了?
  “傻瓜,你忘了我们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儿子了?不是他提醒你今天要来见我的?”楚卓然善意的提醒,轻笑地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想到那个聪明的儿子,他便自心中升起一股身为父亲的骄傲,不在于楚忆然有多么聪明多么可爱,只因为楚忆然是他和雯晴的孩子,只是,他曾经错过了楚忆然的童年,也错过了许多可以与她共度的美好时光,还好上帝让自己再次走进了她的世界。
  但是,楚卓然在心里暗暗为眼前心爱的女人许下承诺,这一次,他会给她失去的一切,重新拾回属于他们两个,不,应该说是三个人的幸福,也许,将来还有更多属于他们的孩子也说不定,只要她愿意。
  对哦!白雯晴才恍然大悟,刚才只顾着猜疑他的不纯动机,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事儿了,忘记了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男人的眼线。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白雯晴的心顿然如瞬间沐浴着阳光般。“嘿嘿,是喔,我忘了!”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白雯晴痴傻地讪笑,想到只是因为儿子的泄密而不是因为他的监视,她的心情就无比的雀跃。
  楚卓然有些恍然地看着她的笑,她的笑容还是依然那么夺人耳目。
  “知道错了才好!你这个小家伙从来都不受教!”她的每次的不受教,每每都可以把他气个半死,他再也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冷酷角色,而是一个只为心爱之人或恼或笑的平凡男人。
  闻言,白雯晴脆脆地声音瞬间拉高了音调,“喂,楚卓然,我哪有不受教啦?”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哦,乱章取义,她白雯晴也是讲道理的好不好?
  楚卓然的指间轻划过她的脸颊,“是是,没有,行了?”她还是一样,依然是倔强的性格,犹如初遇时的她。
  拍开弄得她有些痒的指尖,白雯晴嘟着嘴,“本来嘛!我才不会不受教,就像……”
  蓦地,一副模糊画面在白雯晴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再也接不下去自己脑中响起的话。
  “啊……痛,头好痛!卓然,我,好痛!”
  看着她痛苦的脸,本是笑着盯着她说话的楚卓然骤然变了脸色,紧绷的全身带着无措的慌乱,握着她腰的手力愈发的大了起来,“雯晴,你怎么了?”
  “痛,好痛!头痛,卓然,我……”
  “上帝!雯晴,你……该死!”楚卓然急切地拉下白雯晴不知何时已开始捶自己脑袋的手,“雯晴,停下,不要再捶打自己了!”
  不知该如何减轻她的痛楚,楚卓然只能将她伤害自己的双手紧紧地锁在自己手里,而后将她整个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
  深邃双眸满载伤痛和祈求,为什么上帝那么残忍,做错事的人是自己,可是遭受痛苦的人却是白雯晴?
  “头好痛,心……也好痛,救救我!真的好痛,为什么?”不若上一次,这一次的痛楚似乎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从她身上撤离,狠狠地纠缠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胸膛真的很暖和,却依然怎样也无法缓解她的半分痛楚。
  怀中可人儿的眼泪再次沾湿了楚卓然的衣襟,他的心也跟着泛疼了起来,手臂一点点地将她绕紧。
  心也好痛?这一刻,楚卓然闭上眼,埋进她的发间,依然只简单而沉重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雯晴,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从她脸色突变的一刻,他便知道她似乎记起了原来的隐约片段,知道了她又要像上次一样承受那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如此似有人滴着鲜血撕咬心口的痛楚,本该是降在他的身上的,可是,偏偏……
  这一刻,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方才还信誓旦旦要给她承诺的自己还能做到吗?
  这一次的头痛不是在楚卓然的轻哄声中结束的,而是她疼得累到了,哭得困着了,实在没有了力气再哭下去,终于在他的怀里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现下,她正躺在他专为她设置的木雕床上。
  看着那张带着泪痕的小脸,坐在床沿边上阴沉中带着温柔气息着脸的楚卓然伸出手将她眉间的隆起一点点地抹平,连在梦中,她都感觉到痛吗?
  微微地叹了口气,楚卓然的深邃盛着忧伤,曾经的她是不会又如此的睡颜的,七年前的她……
  记忆在看着白雯晴沉睡的睡颜之时又一点点地涌上他的心头,楚卓然的脸因着这记忆愈加柔和。
  从第一次的见面,到最后婚礼的不辞而别,到三年前的不期而遇,到现在的失去记忆,他们一起经历的片段犹如电影在脑海里闪现。
  突兀之声总是在特殊时刻自动响起。
  “呲……”一缕带着指控的呻吟之声,在楚卓然陷入沉思之际不偏不倚地传进他的耳膜,然后,他从记忆的海洋里脱离出来,因为回忆中那张的生动的小脸真实呈现,而且带着对他的“莫名”指责。
  眼神突地失去光芒,关切之色爬上他的眼眸,语气也甚是轻柔,“怎么了?”他做错了什么吗?那双眼睛像是要把他直接洞悉。
  方从睡梦中醒来的白雯晴不带笑地咧咧嘴,然后把自己的左手腕伸到他的眼底,“这位先生,你说怎么了?”
  被迫观赏她手腕的楚卓然因眼前之景突地变得局促了起来,而后开始轻咳一声,“这个……对不起!”
  虽然是带着尴尬和不好意思开口,楚卓然却在心中暗咒自己,居然在不经意间伤了她。
  应该是方才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忘了要控制自己的力道。
  看出了他的窘迫和自责,白雯晴小小地在心中笑了笑,轻揉着被他握得酸痛的手腕,而后装作不依不饶地开口,“怎么?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扫过眼角带笑的白雯晴,楚卓然有些绷紧的脸终于松懈了下来,收手自发地替她揉捏那只被自己攥得有些发红手,轻笑着问道,“那小姐你认为我得做些什么才能完全赔罪呢?”
  感受着他恰到好处地揉捏,白雯晴舒服地闭上眼睛。还是想睡,刚才被他弄痛才醒过来的,否则现在还在做梦呢!
  闭上的眼睛不到两秒便又张开,白雯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专心为自己纾解疼痛的男人,心下闪过奇异的怀疑。
  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了,长久以来,梦中那个害她莫名心痛却又一直未见其真面目的人,那些破碎的片段现在开始可以串联起来了。
  “雯晴……”久未得到她的回答,楚卓然一边用巧劲揉着她的手腕,一边分神略微抬头看向眼前的白雯晴,正打算开口问话,却不料……
  “等一下,不要动!”白雯晴严肃的脸上写着无可辩驳的认真,有些冷厉的声调从她的朱唇吐出。
  嗯?她又是怎么了?心有微词的楚卓然没敢多言,只是在想,好吧,他不动,只是他还要帮她揉手腕吗?
  很快,他就收到了答案!
  只见白雯晴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楚卓然为自己的用词而莞尔,他实在不知该用何词形容才最为贴切,只是,她的眼神给他的感觉,那是一种细致的注视。
  于是,大眼对小眼的时段开始,持续,再持续,她不眨眼睛,他也不眨一下眼,她眨眼,他也跟着她眨一下,她歪着头,他……只是冷眼看着她莫名其妙地举动。
  她在看,他也再看,只是,被看的对象心思各异。
  然后,许久,许久,久到楚卓然的脖子终于开始酸痛时,他终于有些恼了。
  这个小女人究竟是在端详、审查他什么?
  “我的脸上有东西?”终于,楚卓然决计先打破这气氛异常不对劲的局面,带着自嘲味开口,她到底在玩什么美国游戏呢。
  “没有!”虽是专心做着某件事,但是白雯晴依然回答得相当快,一双眼睛没有因为他开口说话而分个神看到别的地方去。
  “那我的脸上刺字了?”楚卓然学着白雯晴的锲而不舍精神,继续追问道。
  “没有!”这一回依然回答得如上一次回答般迅速,不同的是,这一次终于在她自己的眼神中加了名为好笑的成分,而且还稍稍多在楚卓然的眼眸上停留了那么零点零几秒。
  谢天谢天,她终于……
  就在楚卓然以为她终于不再做方才那奇怪的举动时,白雯晴又嘟嚷开口了。“你以为你是发配边疆的充军啊,还刺字,真是白痴到极点。”
  白痴,楚卓然大眼瞪小眼,这个小女人竟然用白痴来形容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气也不敢生呢?
  “好了!”一把拉下捧着他脸颊的双手,改由自己的大手掌握了她的小脸,楚卓然打开沉沉的嗓音,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对上那双还残存着审视的水眸。
  “看得差不多了,现在该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了!”从过去到现在,楚卓然一直都在纳着闷,她明明就长着一双清可见底的眼,为何大部分的时候,他都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人都说天才才有一颗复杂极致的脑袋,他看啊,她才是!天才知道现在她的思绪是否已经游离到太空之外了。
  听完他的话,白雯晴黑亮的眼珠子盯着眼前男人的脸,继续在眼眶里伶俐地打转,看完了他的额头看他的下巴,看完了他的眼睛看他的嘴巴,看完了他的眉毛看他的鼻子,以此类推,她甚至都没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依然没想正面回答他的打算,依然只是淡淡地、冷冷地陈述着“等一等,我再看一下!”
  楚卓然只差没把眼睛睁得跟灯泡一样大了,果然碰上她,绝对不能以寻常思维来理解。
  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无奈和怒火,白雯晴一径地眼珠打转着、双手“工作”着,外加,心里不知在考究着。
  那个梦在无数个夜里折磨着她,每每她都还会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醒来,一旦出现与之有关联的迹象,无论它表现得重要还是无痛无痒,她都不可能轻易地就这么放过了。
  这个梦似乎在他出现了就不再出现了,她无法解释,但是,她也因着这梦和他说过的话相信,也许一切真的与他有关!
  “白雯晴,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看着我,我实在很难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楚卓然实话实说,她这么赤裸的眼神,让他不觉得在诱惑他都难。
  “你敢!”白雯晴瞪大了眼睛,企图从气势上让楚卓然退步,只是事与愿违,在她还来不及疾呼的时候……
  这个男人是打算把她吻到气毙好去找别的女人了吗?她现在最想告诉他的是,她真的、真的、真的快不能呼吸了,听说过一醉方休,但是可从来没有一吻方休这个成语!
  这种窒息的感觉就犹如溺水的人一般,所以她才管不了这个人是不是夺了她空气的凶手,自己都快没呼吸了,哪还顾得上他人,这个既是凶手又是救星的“他人。”
  他依然尽责地而相当有技巧地对她实施惩罚,以熄灭自己的欲火,顺便给她一点教训,一个男人的情欲是不可以在没有看清之前就随便触碰的!否则,结局只会是引火自焚!
  只是,此刻被吻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白雯晴并不认为现在是受教训的时刻,她只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