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河和马兰坐在船上,无事可做,只好观起景来。河面水气很重,冷风一吹,更显得凉气逼人。
  江中不时有鱼儿在水面跳跃,也不时有水鸟俯冲下来。两岸有山,不高也不险,也有平地,可见稀疏的树木。到了抚松已是下午,街上行人挺多,谈不上热闹,与偏僻之地相比可是另外一番景象。有钱的人乘轿骑马,仆人前拥后呼,好不威风。穷苦的人,破衣泛滥,在寒风中偎在墙角;他们不时地伸出手来乞讨。多数人是匆匆忙忙寻找生计的人,既不巴结有钱的人,也不接济乞丐,只顾忙自己的
  事。
  于明海去张罗找船的事,文江河和马兰上了岸,要找个
  饭店把肚子填饱。
  文江河担心官府在城内设卡提拿,梅有刺杀害春已度的事并没有完结,他不敢走大街,只好在小巷中穿行,他走得很快,进了一条胡同。马兰跟在后面。
  胡同中竟然有一座高大的宅第,宅第建得相当雄伟墙
  足有二丈多高,青砖抹缝,上面有沿。
  两扇对开的朱红色的大门”上面钉了不少大铜钉,闪闪
  发光。一对银子的门环,少说有几十两重。
  门口有两块上马石,雕了不少精美的图案,还有青石台
  阶,逐级上升,直通门口。
  这不是高官便是巨贾的宅邸,普通人是住不上这种房子
  的。
  可是宅部的主人为什么把如此阔气的房子建在几爭无人行走的小巷里,而不把它建在市井繁华的大街上,真是怪
  府第前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马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文江河说道:“我也不知道。”
  马兰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千万别出麻烦。”
  文江河说道:“你说得对,咱们从原路返回。”
  他们刚回头,只见不少人繁拥着一顶豪华的轿子,很有
  排场地缓缓地向前走来。路被诸住了。
  ,最令文江河惊奇的是,一般来说轿夫本该是精壮的大汉,但眼前的轿夫全是柔弱的女子,她们一色是淡紫色的宫装,不但华贵,而且个个赛天仙。她们如同一片紫色云霞,托着嵌金镶玉的轿子,从云中飘落,相当有气派,又充满神秘感。
  轿门关着,轿帘挂着,根本看不清座轿的是什么人。文江河和马兰想避开,可是往前走是座影壁,后面是堵
  墙,已经无路可走,两人只好停住脚步。
  几十个宫女都拿着一把大扇,好像是天鹅羽毛做的,比人还高,不知是用来遮阳光还是挡风,也许是一重礼仪的装
  饰,文江河说不清扇子是干什么用的。
  打头宫女突然娇叱一声道:“什么人躲在影壁之后?还
  不现身?”
  又一个宫女也轻叫道:“躲躲藏藏的,肯定不是好东
  西!”
  文江河平白无故挨了骂,心中当然不愤,管她是什么人,他不顾马兰的阻挡,挺身走出,忍着怒气说道:“在下是外人,走路经过此地,不曾想是死胡同,请闪开一条
  路,让我们返回。”
  一个宫女用眼晴打量起文江河,说道:“这不是死胡同,而是通往地狱的死路,最好是自己碰壁而死,免得沾姑娘一手血腥。”
  文江河一听再也压不住火了,天下竟有如此蛮横的女人,一话不问就让人去死,他说道:“我一没犯王法,二没有碍着你们的事,就宣判死刑,比阎王爷还霸道。我不死,你能待我如何?快闪开路,我没工夫和你们磨牙。”
  打头的宫女说道:“那就把你杀死!”
  又一个宫女说道:“先别杀死,这是个罕见的美男子,
  莫不如把他留在府内当杂役,烧个洗脚水,倒个尿盆,擦个地板,扫个院子,肯定会成为不错的仆人,我们能省不少劲
  文江河一听便知道这是在用话奚落自己,他再也忍无可
  忍,喝道:“若不闪开,在下就强行而过了。”
  打头的宫女格格地娇笑出声道:“还没听说进这胡同又
  能活着出去的人呢,难道你能例外?”
  文江河知道一场恶斗难免,他毫无惧色地说道:“你这是欺人太甚,若不闪开,我一掌把轿子击碎,从上面过去。”
  轿中突然发出了声音道:“那我就让你击一掌;有多大
  修为都使出来,看看是轿子碎还是你人碎。”
  宫主和轿夫都站在两侧,中央摆着那顶轿子,把胡同挤
  得一点缝都没有,不用说人,连苍蝇都飞不过去。
  文江河根本不想和女人斗,他说的是气话,可是说出来
  不能收回,只好出手。
  他运用松鹰功法,推出一掌,那激荡的风排山倒海般
  涌过去,震得大墙都晃动了,足可开山裂石,有雷霆万钧之势,不用说一顶轿子,就是一驾铜马车,也能击个粉碎。
  奇怪的事发生了,无比强劲的掌风好像被胡同给收走
  了,还没等到轿子,便没有了动静,不用说击碎,轿门动都没动一下。文江河大吃一惊,知道遇上了绝顶高人,因那掌风在没
  有遭到抵抗的情况下如泥牛入海什么人有如此了得的修为
  他不由喝道:“轿中是何人?”
  打头的宫女说道:“你不用管是何人,肯定是能要你命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服吗?实话告诉你,什么时候要你的命,怎么要你的命,只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
  文江河已经相信这话不是假的,可又觉得不是真的,凭自己的功夫,即使不能取胜,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他心中盘算,用松鹰功夫不奏效,何不用屠龙神功,想什么法也得带马兰突出去,还得去吉林找梅有剌。想到这儿他向前走了几步,人离轿只有几尺,如果手中有剑,可以刺中那轿了。可借手无寸铁,只能用内力。
  他暗中蓄劲,嘴里喝道:“何方朋友,在此故弄玄虚,
  不敢见人?”
  轿里无声音,像没人似的。
  他倏然推出一拿,用的是屠龙神功,没有一点动静,可是从手中奔出的潜力胜似千军万马,将整个胡同都贯满了,
  猛烈地涌过去。
  这一招起了作用,那轿子揺动起来,宫女们都花容变色,一齐把扇子举起,形成一道扇壁,硬把力道截住。打头的宫女冷冷地一笑道:“你这一手不错,可是并没
  有把轿子击碎,还不能饶你死罪。”
  文江河见轿中人收不去屠龙神功,勇气大增,凭这套功法,完全可以对付一阵子,他又说道:“轿子里是人还是鬼?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轿中响起了很奇特的声音,这声音分不出男女老少,那声音道:“你把这功法来历说明了,区区便可让你看一眼是
  谁了。”
  文江河知道郑思肖乃是做古之人,说出来无妨,问道:
  “你说话可算数?”
  轿中人说道:“一言九鼎。”
  文江河说道:“这是已故屠龙神君郑思肖大师的屠龙神功。”
  说话时,轿门上的帘掀开了,露出一个金冠黄袍的男人,他年纪相当大了,可是搁在撗木上的手皮肤还黄中透红,说明保养得相当不错。他五个手指在横木上轻轻一弹,就像弹琴似的,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随之横木冒出一股肉
  眼几乎看不见的轻烟,飞出轿外。
  文江河从没见过这个人,刚要张嘴说话,突然一片黄土从空中象雨一般抛下,有人说道:“快走,这老东西在放
  毒。”
  文江河听出来说话的人是师姑汤飞燕,没想到老人家在暗中保护自己,他急忙退到影壁后,与躲藏在那儿的马兰纵身上墙,越过了几道房脊,从另外一条胡同落下。
  马兰说道:“轿里的人是谁?”:
  文江河说道:“谁知道呢?是个黄袍金冠老人。”
  出了这条胡同,他找到一家饭馆,亏得马兰手头有点
  碎银子,简单吃点饭,便返回了码头。
  于明海已经找到一艘运货的船,与船主说妥,将文江河
  捎到吉林,然后摇着小船走了。
  离开船还有几个时辰,文江河要去寄有马匹的客栈取些金叶子,备路上之用。马兰想在船上休息,没有同去。文江一个人去了客栈,天擦黑才回来,见马兰在舱里睡得正香。
  船开了,顺水向吉林方向驶去。船半夜的时候到了抚松四虎呆的地方,文江河以为抚松四虎肯定能来相送,便走出般来,果然有条小船在水面漂动,仔细一看,正是捎自己乘过的那条船。
  等了片刻,船没有划过来,而是没有目标地在波浪上起
  伏,他觉得奇怪,难道船上没有人?
  观察了一阵儿,他发现小船吃水不浅,肯定载有一定份量,不是人也是物,不正常的是为什么看不见人呢?
  他惦量下距离,自己可以一纵身上船,到了船上便可知
  究竟。
  他一提真气,身子鹰般的飞起,很快落在小船上,这才看清,抚松四虎全都死了,并排仰面朝天躺转,每个人膝颈上都插着一根天鹅羽毛。
  文江河眼睛湿了,知道他们的行踪被天鹅玉女知道了,
  才被杀死。他们是为帮助自己而失去了生命,文江河感到非
  常的内疾。
  他已经恨透了那把杀人当成执行铁的纪律的天鹅玉女,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手刃了这个女煞,为朋友报仇。
  他不忍心让抚松四虎的尸体在水上到处漂流,便学着西门霜的法子,用气功将小船弄到岸边,然后用船上的浆当
  楸,挖个坑,将尸体埋了。
  这时货船巳经过去,他在江边用“平地鹰飞”急追,累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上了,跳到船上。马兰已在甲板上等候,文江河一上船她便急切地问道:
  “你扔下我一个人到岸上干什么去了?”
  文江河说道:“帮我们忙的抚松四虎全被天鹅玉女杀
  了,我把他们的尸体埋了。”
  马兰惊讶地叫出声道:“真的吗?”
  文河恨恨地说道:“天鹅玉女啊天鹅玉女,我文江河
  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马兰说道:“这四个人其实并不能算上好人,死就死了,你何必发这样的难?其实你也不一定是天鹅玉女的对
  手,我看还是好自为之吧。”
  文江河心里很不好受,走进船舱。马兰也跟着进去了。
  船还在行驶,一座座山被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