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奇怪,这无情辣姬如何识得自己和马兰在那山洞里
里偶然所得的神功?那郑思肖大师是隐世高人,难道还能把
这神功传给别人?弛一出现疑问,反倒冷静下来了,他面对
的是个深不可测的对手,如果稍不小心,不但会使马兰受到
伤害,而且说不定自己也有危险。他不能坐视不管,但也不
能盲目行动,必须抓住最佳时机,一举成功。
司马冬可等不及了,伸出手就去推门。
门“呼”地大开了,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
司马冬抬脚就往里走,手上的折扇挡住门面,防止有暗
器袭来。
他的脚一经过门坎,就听到有丝丝的声响,那声响虽然
不大,但相当刺耳,四排闪着亮光的尖锥从门框里刺出,象
闪电一样,扎向司马龙的身体。
那锥如果击中,可将人牢牢穿住,休想动弹。司马冬一
骇,躲闪已来不及,用折扇又无法挡住四面,他有些束手无
策了。
文江河正在仔细观察,寻找破绽和机会,见司马冬有了
危险,一伸手,硬把他拽了回来。他们的身子踟离开,四排
钢制的尖锥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栅栏。
现在,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蒙着淡青色纱巾的无情辣姬
的美丽容貌,从屋外看她,就像雾里看花般的神秘。她樱唇
微启,浅浅一笑道:“文公子果然是好身手,不过你救了别
人命,可救不了自己的命。”
她的声音还没落,从房檐下窜出来一条毒蛇,吐着红
信,嘶嘶地作晌,向着文江河飞奔过来,速度之快,防不胜
防,那毒蛇一下子就缠住了文江河的脖子。
蛇头是红色的,身子是翠绿色的,足有一丈来长,却只
有手指头般粗细,象根绳子似的,在文江河的脖子上绕了许
多圈。它昂起的头象三角形的火炭,正对着文江河的下巴,
两只黑眼睛盯住文江河下巴上的肉,时刻准备咬上一口。
无情辣姬说道:“这条蛇叫碧火线虺,是千百种毒蛇中
最毒的一种,如果咬人一口,三步断气。如果从树上爬过,
半个时辰干枯落叶。如果喷出毒液,所经之处,草木如火烧
焦般,将寸草不生。我只要吹一声口哨,你就会成为一具僵
尸”
文江河嘿嘿冷笑道:“如果我成为一具僵尸,那你永远
也得不到那秘密了,你花费的心机也全化成泡影,所以不用
说一条蛇,就是十条毒蛇我也不怕。”,
无情辣姬说道;“你真的不怕吗?这碧火线虺可以不吃
不喝地潘上五十年,我让它这样永远在你脖子上安家立业,
直到你答应我条件那一天才放走,我是有绝对耐心的。”
文江河说道;“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不用说五十年,
就是五分钟都受不了,你赶快让蛇走开,否则我就让它死。”
无情竦姬又格格地笑了,说道:“你就是用削铁如泥的
雪剑来砍,这毒中之王也不会死。”
文江河说道:“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弄死这蛇,你给马
兰服解药,并放她走人。如果弄不死,我情愿说出那秘密,
你干不干?”
无情辣姬那纤纤玉手一拍,像孩子似的,柔声说道:
“真好玩,我答应了”
文江河说道:你别后悔,别赖帐,我们应该立个字据,
免得空口无凭。”
无情辣姬把手放下说道:“那倒不必,我说话向来算
数。”
文江河轻轻地打声口哨,在空中的白尾海雕俯身冲下,
那利爪一下子抓住碧火线虺的脑袋,任它怎么挣扎,也摆不
脱了。
白尾海雕翅膀一收,身子只有雄鸡般大小,竟周着文江
河的脖子转起来,它转一圈,那蛇长一尺,不一会那毒蛇就
象一条放开的绳一样,越来越长。
无情辣姬看得花容失色,她精心培育的毒蛇眼看着就被
鹰制住,那鹰爪不是肉质的,根本就不怕毒,她想收都收不
回来了。
碧火线虺当然不甘心离开,它拚命地挣扎,身子越缩越
紧,越紧就越像绳予一样勒住文江河的脖子,若不是他将功
运到脖子上,他的脖子非被勒断不可。尽管如此,也相当不
好受。
白尾海雕将碧火线虺越拉越长,它飞的圈也越来越大,
那她的威力全在头部,现在是一点余威都没剩下。
碧火线虺的处境很危险了,别看白尾海雕长得不大,可
力气大得惊人,它硬把毒虺从文江河的脖子上拽下来,悬在
空中,一寸一寸地在嘴里咬着,不一会就把毒蛇活生生地咬
死了。
文江河用手一指,那碧火线虺就被海东青抛到草屋的门
口,一动不动了。
无情辣姬显然赌输了,只好拿出解药抛给马兰,幽幽说
道:“你可以走了。”
马兰将解药塞进嘴里,转身往外就走,此时她恨不得马
上就扑到文江河的怀里,这场揪心裂肺的风险总算过去了。
两个人相距不到二尺,伸出的手刚够上,突然从他们身
后飞来一串红色火球,将草屋前的空地照得一片通明。
文江河拉着马兰,身子冲天而起,在三丈高的地方停住
只听地下一片爆裂之声,黑烟四起,原来那火球是神火霹雳
球,身上只要沾上一点,就能烧得焦头烂额,面目全非。
两个人总算躲过去了,司马冬还在草屋门口站着,没有
波及到,他们都安然无恙。
无情辣姬说道:“又让你们侥幸脱身,不过你们是走不
了的,除非说出那秘密。”
文江河招呼一声司马冬:“咱们快撤。”
已经晚了一步,空中落下一张六网,象捕鱼似的,将文
江河和马兰兜住,而且越收越紧,悬在空中,晃来晃去,像
打秋千似的。
司马冬正从门口往外跑,见两个人被兜住吊起,怎能不
急,他大叫道:“莫急,我来救你们!”
这无情辣姬说话了:“你救不了他们,还是离得远些
吧,这儿没你的事儿。”
司马冬的身子已经跃起,用折扇去挑那网绳,可网绳不
知是用什么搓的,非常有弹性,只能拉长,而挑不断。
此时,文江河和马兰已经被缚在一起,身子紧紧贴上,
中间一点缝都没有,连动都动不了。
马兰手中的雪剑从网眼中穿出,可是因胳膊被缚住,根
本用不了剑,她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快用剑破网。”
司马冬被提醒了,将雪剑从马兰手中取下,但真气已
泄,身子落在地上,要再次跃起时,那网已离地三丈多高。
原来机关设在附近的两棵大树上,那树足有十丈高,就是说
人也可以吊起十丈高。
司马冬急得七窍生烟,挥动着雪剑,只见一片寒光,出
现寒森森冷气,身子跃起,去割那网绳,还差半尺多没有够
上。
他的轻功火候还不够,要有高超时轻功方能一下掠起那
么高,他的身子只好再次落下。
无情辣姬看在眼里,冷笑道:“你再拜个高明的师父学
三年艺再来救人吧,要是不快走,也将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司马冬气得嗷嗷直叫,他选择了—个角度,身子后退好
多步,来了一段助跑,身子在距网最近的位置掠起,真的升
起三丈多高,可是剑正要伸出,那网又升高了,还是没有成
功。
无情辣姬得意地说道:“你像耍猴似的,表演得好精
彩,不花钱就能观看,真是不错。”
这时从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纵身就飞到那大树
上,不知用什么兵刃,一下便将那拴着绳子的树枝砍断,装
人的网袋和树枝一块坠落。
司马冬身子马上赶到,一只手把网托住后缓缓放下,然
后用剑割破网绳,文江河和马兰钻了出来。
无情辣姬脸上得意的笑容消逝了,大声说道,“哪位朋
友如此不仗义,在暗由坏我大事?”
那人影已不见,没有人回话。
文江河从网中出来,脚跟还没站稳,就觉得像发生强烈
地震似的,身子摇晃起来,马兰和司马冬也都如此,三个人
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不好!”
地一下子就塌陷了,原来他们踏上了陷阱,那阱盖是伪
装的地面,受到震动之后便自动倾斜,像滑坡一样让三个人
滑进去。
这陷阱的高明之处在于人进去之后,阱盖马上就自动返
回原位置,掉进去的人休想再从那儿出来。
三个人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了,他们被困在地下的一个
黑房子里。
房子是全封闭样式的,无论是房顶稻地面全是青石板,
没有一点其它材料,凉冰冰的。
文江河掉进去后首先观察是房子里有没有什么埋伏,他
在漆黑之中摸索起来,只觉得墙壁光光,棚顶光光,地面光
光,像个石匣子似的。
他提功运气,用掌去拍,双腕震得隐隐作痛,可墙壁却
纹丝不动。
司马冬也劈了一掌,墙壁没有一点损坏。
马兰伸手拦住他们道:“我们的力气有限,不能轻易地
消耗,这石壁坚固很得,用掌是击不坏的。”
文江河气愤地说道:“这个无情辣姬手段好毒辣!”
司马冬说道:“这地方到处都是埋伏和暗道机关,叫人
防不胜防。”
马兰说道:“我想她是想得到文哥哥知道的秘密,在没
得到之前,轻易不会杀害我们,我们要利用这个条件,争取
出去。”
司马冬说道:“我担心的是不答应条件就无人理我们,
不用动武,过个七八天,非得潘活饿死。”
文江河说道:“那条件说什么也不能答应,我们还是要
想法从这石头房子里出去。”
马兰摇摇头道:“看样子不大可能。柳叶飞把我们弄到
这里,肯定是事先策划好的,要是能出去,她就用不着如此
下力气了。”
文江河说道:“反正我们不能等死。”
司马冬想了一会说道:“我们掉下来的时候,不是象落
进陷阱那样直接下落,而是滑下来的,出,现了一个很陡的斜
坡,等我们全掉进来之后,那斜坡提起来,成为这房子的顶
棚,这就说明这陷阱机关操纵者。要是能找到操纵的机关,
事情就好办了。”
文江河说道:“机关肯定是操纵在那无情辣姬手里,不
大可能在房子里。”
马兰说道:“我看也是不大可能,要是那样,把我们关
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司马冬坚持说道:“我觉得外面有开关,里面也应该有。
要是他们进来,难道还得要人在外面操纵机关吗?那岂不是
太笨了。我想外面的机关一定很明显,而里面的机关可能非
常隐蔽,说不定要用特定的程序来操纵,只有少数关键的人
物掌握着使用的方法。”
文江河听了之后,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司马冬比自己年
纪小,可考虑伺题倒很细致,有独到的见解。他说,“司马
老弟说得有理,也许她们就利用我们认为不可能出去的心
理,迫使我们老老实实就范。”
司马冬灼见解受到文江河的肯定,心里很高兴,继续说
道;“我们家就有暗遭机关,只有我和妈妈知道如何使用,
外人根本不知道,因为安装得隐密,也发现不了。”
马兰还是不大相信地说道:“那无情辣姬是女流之中何
等精明之人,我深有领教。她决不会留有空子让我们钻
的。”
文江河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暗自对自己说道:“自
己死倒无所畏惧,只是那标记着《舆地图》位置的《秋郊饮
马图》已经落入花联教手中,要是不夺回来,万一被译破,
找到那藏图地址,将给天下带来大乱。尽管自己已落入虎
口,但千万不可绝望,要设法冲出险境,完成父亲未完的事
业和恩师交给自己的使命。”
有这样的信念支持,他产生了哪怕有一成希望也要冲出
去的决心。
星里太暗’司马冬把雪剑插在地中央,那剑发出的光,
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
几个人分头在室内寻找起来。
房间不算大,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一寸一寸地在石
壁上又是摸又是看,不放过一点奇异之处,足足技了两个时
辰,结果一无所有获。
马兰用手掠下额前垂下的头发,娇声说道:“我说没
有,就是不能有。”
司马冬也有点气绥了,说道:“难道真的没有?”
文汪河没有吱声,像壁虎似的,顺着石壁爬上去,明手
去推棚顶。
棚顶也是石头的,但决不可能与四壁浑然一体,肯定是
后盖上去的,因为人就是从栅顶掉下来,按理说机关仍在棚
顶,可是建造者相当有水平,后盖上根本就找不到缝隙,像
一体似的。
文江河腾出一只手,去推那顶棚,纹丝不动。
他的身子悬在空中,双足贴着石壁,一只手也贴着石
壁,整个人的重量都在双足和一只手上,有劲使不上。
司马冬走过来,说道:“大哥,你踩着我的肩头去推那
石壁,就能用上劲了。”
文江河只好这样做了。他提起丹田气,双手用力去推,
那力足有千斤,可还是没有用,连块石渣都没掉下来,显然
那石壁坚固无比。
马兰叹口气说道:“别费劲了,我们等死吧,这是棺
马兰叹口气说道:“别费劲了,我们等死吧,这是棺
材,石头的棺材。”
文江河已经从司马冬肩头跳下来,说道:“不,我们不
能死,非出去不可。”
马兰伤感地说道:“可惜你不是神仙,只有神仙才能出
去”
文江河说道,“神仙能办到的事,我们就应该能办
到。”
马兰身子靠在石壁上,一脸倦容,说道:“除非你说出
那个秘密,满足无情辣姬的要求。可惜的是你现在想说也不
行,人家听不到了。”
文江河在地上缓缓走了几步,说道:“你们可要知道,
我是家仇、国仇、师仇,集于一身,必须报不可,要是死在
这里,永遍也不会瞑目。如果我说出那秘密,那离死就不远
了,因为本身失去了价值。只有不说,才不会有危险,夜长
梦多,时间一长,脱身的机会也许会有的。”
马兰眨眨眼睛,眼里流露出失望之情,说道;“我怕的
是人家不理不睬,这里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阳光,
几天之后,就是不死,也没了力气,没了人群,哪怕是个孩
子,也能将我们打倒。我不怕饿死,就怕落入她们之手。那
些女人看去美若天仙,实际上狠似蛇蝎,我被抓一回,尝到
了那是啥滋味儿。”
文江河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了不少苦。”
马兰说道:“文哥哥,我愿意为你受苦,也愿意为你
死,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你能报了仇,我就是再次被抓走,
也不会给你丢脸。”
她说得很动情,没有半点粉饰,充满诚意。
患难之中,诚意是最可贵的。
文江河很受感动,他已经爱上了马兰。如果司马冬不在
身边,他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他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那娇
躯的温暖,那樱唇的火热。
此刻马兰失望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依恋之情,说道,“文
哥哥,从现在起你就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保存体力,别的什
么都不想,只等待无情辣姬等不及时打开棚顶来看你,你趁
机冲出去。”
文江河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急忙转过身去,说
道,“别说了,我们三个活要活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司马冬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能死在这
里。”
三个人都累了,饿了,再也不说什么,真的开始闭目养
神。
石屋内出现了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喘息
声。
这里没有黑天,没有白夜,没有早上,没有晚上,一切
都静止了。
只有死亡的幽灵在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