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时间何处显真情,方知这块天地处处皆险恶。兄弟背叛、欺骗、抢劫、杀戮皆有。
在县城外的一个营寨内,就发生着类似的狗血情节。盗匪与官兵大战失败后,最重要的兄弟小七死了;兄弟们都大发雷霆。寨主秃百城更是杀人如麻。营寨外的四个人更是互相攻歼着对方是细作,害死了兄弟小七。扭打中王富不小心把自己刚得到的银两掉下来了,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大吼一声:原来你他妈的是细作。带到老大面前搞死他。说着便上前动刀。
王富一见,这还得了,急的眼睛乱转,扯着嗓子叫道:“你们有病啊,老子的命根子就是县城哪些狗崽子弄没了,我会给他们当细作啊!”刚准备动手乱刀砍残王富的三人想了一想,也确是有这一回事,这人本就是因为自己给官府弄的命根子没了,活活痛了三四天的,那是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给司空城报信的,更何况他们也没听屠百城要查奸细的事,只是他们诈王富的,终于一个人脚步慢了下来:“孙小小,你说我们怎样做?”
孙小小三人又走了几步,这才停下来,另一个刚把王富扛起来,听着这话又把他扔到地上:“你说这银子是怎么得来的?要不然大王面前我们可保不了你!”
王富给扔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头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口中兀自喃喃呐呐地骂人:“妈的乌龟蛋王八蛋,杜老皮孙小小吊死鬼你们三个杂种要了老爷的命了,你们给老子等了,大王真要是杀了你爷爷,你爷爷我他妈的做鬼都他妈的不放过你们,老子上你老婆的身,要你们三家人都家宅不宁成天鸡飞狗跳放火烧你们的家要你们半夜做恶梦,老子变了恶鬼回来要吃你们的肉抽你们的筋剥你们的皮剔你们的骨头把你们的肉给老鸦吃,老子把你们煅了让你们死都没地方去,哎呀哎哟哎呀,奶奶的,你们害得老子好苦啊。”
“娘的,还要骂人,你真他娘的不想活了。”吊死鬼就是因为给财主逼得寻短见上吊了一回才得的这个外号,“我是问你的银子是怎样得的,你说是不说?老子就在这里把你的皮剥了!”说着话手只一伸间,翻掌便现出一把刀子,直抵在他的心口,脸色极是难看。
看着抵在项上的刀子,王富不觉一呆:“你们这是做什么?真想害死人么?你们没见到昨天阴阳眼是怎样死的么?这银子真是我捡的,你们手若是太紧,分些去有什么要紧,用得着这样毒手么?”
那吊死鬼瞪了他,半天不说话,几个人一时想起了怎的会为了这些银子便要出这么重的手法?
孙小小的眼可比牛的眼睛小不到哪去,这一时虽然有些动了心念,但还是差点就眼珠子从眶子中突出来:“你小子还敢骗老子,那些鹰抓孙向北面回来路走的,那天我可是见你往西南方向跑的,你可真是会捡啊,那些大老爷们居然能把一个元宝扔出十数里让你老人家得个大便宜,小弟真他妈的佩服!”
王富张口结舌头,目瞪嘴巴呆:“我、我、我——”终于半天没我出个什么来。
三人纵不是什么聪明人,却也瞧出这一下是切中的要害,齐地死盯了他,全都沉下了脸,吊死鬼的刀猛地扎入他的左肩。
王富额上出了汗了,却真不敢说出自己给人拿住了盘问的事来,仿佛吊死鬼的那一刀子剌入了木头中。
“你小子说不说?”吊死鬼红了眼,刀子一闪间,竟从那王富的脸上划下,一道血口自左眼侧直到喉结,若是刀子上力道再重一点点,便已要了他不是很大的小命。
那王富想了想:“娘的,说就说了,有什么了不起!”
他娘的,什么是好汉?
这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就是好汉!
谁都想不到那商千刀手段高明之极,连晃两枪,之后竟能袭得反天会一个不及措手,同了锦衣卫的人杀破了反天会的总坛!
高明也死了,
他冲出重围找到向冲天等人时已经不行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商千刀和司空城攻破了总坛!”然后就倒下,燕震在他身上起出了三枚毒锥,还带了倒钩,十来根细如牛毛的金针,高明身上中了三枪四刀一剑,一剑穿插入了他的肺中,两条手臂给重家伙打得断了,其他的外伤内伤都是不可计数,
后来又有不可信的信讯,总坛里被害的人不可计数,王铁嘴鸭子等少数高手走脱;而胡胖子却给商千刀拿住了。别的都可说,胡胖子给人拿了却真如晴天响一记炸雷。胡胖子主管的是反天会的运作,若是官兵要想把反天会一网打尽,不从他口中得到整个反天会的人的名单,那是再也无从说起的事。
众人面面相看。
许久,燕震说了句:“我去!”
向冲天问:“你去干么?”
燕震想了想,过了好一会才笑笑:“买菜!”
巡抚衙门里,大晏正起,席上人全都满面红光,便是商千刀也喝了不少的酒。
司空城只是大笑,十分得意,酒到杯干,更不推辞,王从善连连劝饮,脚下都有些虚浮了,下人还在不停的上菜。
王从善结结巴巴地道:“司空大人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和刘公公他们必定十分高兴,今后的大人的好好好日子可有的过了!来来来来,下官先干为敬!请!”“吱”一声,又是一杯下了喉。
正当众人在畅饮时,一个人直进了来,走了到王从善身边俯耳低了几句,那王从善听了之后立时脸色大变,手里的杯子掉了在地上。
“你说的是真的?”王从善居然同司空城,商千刀三个人同声问了同样一句话,要知两人武功之高耳目之灵,在江湖中早是一等一的,那人口音虽轻,怎能过得了这两个人的关?
那人直进而来,虽早知巡抚和贵客在饮宴,却不知这些人的来历,正在迟疑,王从善已是沉声喝道:“司空大人问话,怎的还不答?”
那人忙道:“是,是小人该死,小人说的是事实,据了那小张说了,当时反天会十分势大,他不敢出手相救孟大人,却是眼见了孟大人殉身的!”
那人说的是孟贤昭的事,正当这时,一个差人急急的进了来,手中一份公函,形色仓皇之极:“大大大人,大事大事不不不不好了,去平原署印的经历在路上就见了许多的锦衣卫老爷们给不知来历的反反反贼杀害了!”
司空城面上变了颜色,身形一晃,一把抢了那人手中的公函撕开封口,扯出了公文便看,越看越是脸色变黑,手腕子一抖,那轻飘飘的一张纸在空中飞旋着到了王从善面前,王从善不明白这手功夫的高明,却拿了公文,这人居然看这公文后只是长长叹了一声,然后皱了眉头。
传信的差人也不知司空城是什么来历,见这人夹手夺了自己手里的信,心头是气急交加,正要发作,却想起了连巡抚大人都没有一点怪这人的心思,总算是又压下了一口气,怔了半天,见了这许多的人都有作声不得,只有商千刀息顾了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总算又想起了巡抚大人是请的京城的锦衣卫老爷们喝酒,这才庆幸自己没有莽撞,
只是忍不住说话了:“大人,这——?”
王从善发了一会怔:“你下去罢!”
那听差一头的冷汗,下去了。
商千刀自顾倒了一杯酒,长长的叹了口长长的气:“好厉害的反天会,这回我们倒是半斤八两了,真是谁都没有半分的便宜!反天会这些年这样大的名头,倒也当真是名不虚传!”
司空城没出声,手下的人自不敢说话,王从善兀自发呆,司空城过了一会,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下在神机营里办事,孟大人在卫里办事,我们同是为朝庭出力,只是在下曾见孟大人平素为人有些急于功利,数次相劝于他,不想他果然在这上面受害,朝庭失一大匠大将的栋梁之才,可惜呀可惜!这次同了他出京的众弟兄们居然尽数遇害,反天会的实力确是不容人小看了哪!”
商千刀想了半天,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小人真他娘的是醉了,方便方便,要告辞一会。”
司空城没有说话,王从善想了一想,眼中现了一丝笑意。
济南城巡抚衙门的大牢里,一向都是极守卫森严,一直很多年都根本就没有人敢来夜行,于是十几个牢卒都放心得很,都聚在一张桌子前赌色子,外面自有人巡视,他们在牢中反倒是件极闲的差使,落得了一晚的逍遥。
只是他们死都想不到今天晚上居然有人来了,十五六个狱卒正自赌得高兴,却眼前一花,一道极盛的光芒闪耀如似闪电,他们连什么都没看清,只听了一声哗啦的响,喉头便一痛,还在惊异,却全都倒在了地上,都死了。
来的是个一身是黑的衣行人,他的双足硬是穿过了那张极厚的桌板一剑就杀了正在赌钱的那帮狱卒。
那人眼光同刚才的那一道剑光一样的明亮至极,仿佛一道闪电。
那桌子还围了他的腰,便听了一个声音在赞叹:“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商某自出江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法,佩服,佩服!”
那人见了突然现身的商千刀,整个人都凝立不动了,连了兀自挂在他的身上的桌子都不顾,商千刀一现身,显出了极重的杀气,对于这样的高手敌人,那人真不敢有一点分神。
商千刀双手持了自己的那一对弯刀,也是死盯了那夜行人。
胡胖子本是向里侧身躺了,人也给司空城的重手法制住的血脉,混身气血乱转,冲得他难受无比,只是紧闭了眼,却也给那辉煌的剑光射得眼不自禁的张开。他也听了那一声嘹亮的利刃破风声,总因了痛楚没留意,这时听了商千刀的话,不禁浑身一振:“好霸道的剑法!这人定然不是燕震,那又是谁?”他却知道燕震的剑法已是反璞归真,绝无这般张扬,见了这剑光就知道来人不是燕震了。
胡胖子还在想着,那人左手却动了,剑鞘如同闪电一般向商千刀飞去,直取他的眉心,右手轻动,那张圈在他身上的桌子已成了四块,散倒了开去。
商千刀不想这只区区的剑鞘来势都居然有这样的威势,吃了一惊,微一侧身,那剑鞘便从他的脸前飞过,直飞出了十来丈,穿熄了巷道中的好几盏气死风灯,然后正中了一个奔来的牢卒的右肩,硬是穿了进去痛得那人立时滚倒在地上,鬼叫了,引得四下乱了起来。
那人却不加理会,只是全神看了商千刀。
两人都凝立不动,却只呆了片时,又同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