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胜也不理他,径向了里头道:“夏侯兄,怎了?小弟驾到,你怎的会有失远迎?小弟当真是想死你了,不但小弟想你,便是当今皇上,也早想见兄台你一面了,其实你也不用全部都去,只用小弟请了兄台的首级,皇上就满意了。”他居然不忙了要用炮打了,反倒东拉西扯起来。
里面夏侯文大声一叹:“我道是谁?原来是武状元龙爷,只是小民一向安守本份,朝庭怎能这样乱来?”
龙胜居然一本正紧地答道:“这个么?小弟不知,还请夏侯兄去向皇上请教,小弟只不过一个奴才走狗鹰爪子,怎能擅测圣意?”
夏侯文本是想要破口骂他是走狗的,这一来反倒骂不出来了哼了一声:“那么恕小民不尊圣旨了,小民安守相本份,朝庭无端加祸,说不得只有反抗了。请罢!”
众人听了话已说绝,都当龙胜就要开打了,龙胜却冷笑了:“是么?夏侯兄家里有邓通之富,石崇之豪,招聚江湖匪类,坐地分赃通同贪官兴词作讼把持衙门,逼得小百姓家散人死,外带了占人妻女,你他妈还敢说自己是本份良民?姓夏侯的,你敢说这些事你们家没干过?你们仗了财雄势大,连了上京告御状的十七家人都敢截杀,还敢说自己是好汉?连了地方官你们都收买了霸夺人家的家产,你还敢说自己清清白白?这也叫无端加祸于你们家?真没有人敢找你们算帐了是不是?没人能对付你们了是不是?”
龙胜说得心头起火:“传令下去,战神堡内一个不留,都杀光了!”
龙胜也不管了大惊失色的众人:“发炮!”
哧哧的火走药线,燃到尽处,轰轰两声大响,炮口火光闪动,两个碗大的铁弹子直打得第二重第三重第四重院当了大炮的墙直穿过去,首当其冲的第二重院的房子更是一下子给打得塌垮下来,瓦片直压得尘土飞扬,众人这才看到了墙中脱出了弩箭刀尖绷簧,钢丝兀自发出紧绷弹发的声音。
只是瞧了那些残落的机件,众人都觉得了头皮发麻,他们虽不知其中怎样发动,但只是直觉了就知道这些东西不好惹!好在有了利器打得进去,任他什么厉害的机关都发作不得。这才觉了于百岁这么些年只是呆呆地做了客栈老板用了多少的苦心。
龙胜虽是不动声色,却也不由暗暗地感激于百岁,若非他费尽了心机,只怕今天晚上再有一倍的兵力也未必能这样的打击夏侯家得彻底,纵是胜了只能是个惨胜。
夏侯文看了大炮这样的威势,也惊得呆了,他想不到由了北京军器局和兵仗局打造的这些火炮竟有如此厉害,平日听了老人说了于谦保卫北京城铁炮如何厉害,都当了过耳清风,都觉了是于谦之名才致得连带了火炮也享了大名,人这玩意真他妈的吹起牛来连牛都他娘的吹得比兔子还他妈大,这都成了他的惯性思维了,总之,老子没见过,死他妈的十八代祖宗都不信,总要事到临头才明白其中奥妙。
夏侯文苦笑了一笑,接过了老家人送来的越王钩。
这时,龙胜手又一挥,漫天带了火的箭飞蝗一样穿掠过夜空,钉上了房子,引着了木头,烧着了木头,蔓上了房子,四下杀声不绝,堡内人大多都在了醉梦中,御林军砍瓜劈菜一样,几路人疾走而过,身后留下的只是一片火海加了一地的尸骸,男的,女的,老的,小的,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死了,该死的自然是要死,不该死的人迟早也是要死,这时候死了阎王爷还他妈的好算帐一些,大家都省事了。夏侯家建时早有计划,用了一条阴沟通到各家,为的要引了雨水到了野外的田里去灌溉用,如今各家人的血流到了阴沟里,竟汇集得有了小半沟,引得无数的野狗到了田间,舔舐人血了起来!还有些是应敌冲到的屋外的人,只是他们衣衫不整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对上了蓄势已久的御林军,送的那死就好像是给出手大方的客人送菜的伙计一样屁颠屁颠地就去了,快得咋舌,根本连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弄明白自己怎样的死法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御林军们一个个腰间都系了一串人头,眼睛发红,当真是见了人就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只有龙胜同了身边是五个大内侍卫还是好整以暇,随意指点,谈笑风生,极是悠闲,仿佛他们不是在打仗,反倒是在赴琼林御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御林军只是杀,夏侯文派了三起人去探路,三十几个人却一个回头的都没有,他心直是下沉,脸色发白,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刚才给龙胜一串连珠弹子般的反问,问得他自己心头一震,自己兄弟这些年确是没做一件好事,反倒是坏事做了不少,有些事虽不是自己做的,但老大死了,自己作为当家之人,真是无法可以避开这些责任,再一想,不禁自己问自己:怎的做错事的时候自己会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还是平日自以为极是侠义的自己么?
夏侯文双手不禁发抖起来!
突地,夏侯文一声惨笑:“把几位少爷都找来,没必要从地道里逃了,天道好还,夏侯家是当灭的,怎样都不可能再有生机了!”
老家人一呆,看了他血红的眼睛,不敢再说,去了半天,才回来了,他回来时身上已是少了一样东西。
夏侯文看了老家人齐肩而断的刀口,失声狂笑:“如何?没有一个人肯回来?是不是?你看呀,夏侯福,这样的胸襟,夏侯家今后还凭什么在世上立足!”
老家人痛得脸上抽动,声音却极是平静:“二堡主,你说的话是不错的,不错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陡地飞身一头撞在了院里假山太湖石上,夸地一声响,那老家人竟自己撞死了!
夏侯文怔怔地看了一会老家人的尸体,天上飞来的火箭射到了他的身上他都不觉,双钩落到了地上,火箭烧着了他的衣服,他给火光一燎这才呆呆地一声长叹,反手一把抓了一根箭,从了小腹上拨起,插进了心口,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一连仅有的主持的两个人都死了,跟在夏侯文身后的四十来个家丁都惊呆了,本都是在挥了刀剑挡开射来的火箭,这一下好几个人只一怔神间就给箭穿入了空隙,射倒下了。
龙胜还在看着夏侯家宅的火头冲天而起,禁不住兴起一阵感慨,叹了口气,却见于百岁走到了面前:“龙大人,卑职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恩准。”
龙胜一呆,立时就明白了:“你为的是那姓叶的么?”
于百岁想不到这人心思这样快法,也是呆了一呆,眼中现出惊异之极的神色:“大人,那姓叶的毕竟同了卑职都是少林一脉,不忍见他身首异处,还请大人详查。”
龙胜笑了:“即然是于兄亲自来说,那小弟听于兄尊便就是,何况叶成也没有什么案子,这点事小弟可以作主。”
于百岁深深一揖:“谢大人恩典!只是刚才御林军的那位兄弟去割叶成的头,小弟一时情急,下手重了些,失手打伤了他,真是对不住。”
龙胜脸上还是笑眯眯地:“那不要紧,都为的是朋友,小弟敬重于兄还不及呢,怎能敢丝毫见怪?”
“那小人多谢了!”
轰轰又是两声炮响,一个弹子打在了家丁所在那院中的假山了,直打得那太湖石满天石屑乱溅,好在众人在假山后,碎屑没伤人,但却有四个人正好同了另一个弹子站得成了直直一条线,惨叫声中,四个人被拦了腰打成两截,弹子势头疾猛,穿透了两堵墙,打中了后面院子里头一株老榕树直进去了足有尺余,打出了一个碗口大的大洞!
龙胜叫了两个手下的御林军后帮于百岁把叶成的尸体找了块门板放好,刚要说话,那张得标又进了来,这回没有人拦他,他走到了龙胜跟前道:“江副统领命小人前来禀报大人:发现了夏侯战的三个儿子从地道中逃到了外面,江大人已经率人去追了,只是后门上兵力有些空虚,还大人调拨些人好加强后门的防守兵力!”
龙胜一怔:“是么?那——”
康玉抢先道:“龙爷,皇上派了小弟出京可不是叫小弟来吃干饭的,好歹给点差使让小弟等应付一下罢,要不然回去真是没脸见人了。”
龙胜笑了笑:“那就有劳了,姚兄,索性小弟再请了你借几位爷帮小弟这个忙,事后再一并相谢了罢!”
姚文仲道:“那又何妨?颜师古,高大成,西门冲,康玉,你们几个都要听了张爷的指令,要是误了事丢了我们大内侍卫的脸可别怪我不客气!”
龙胜道:“姚兄言重了,范兄弟亲自去追要犯了,后门还要请了于兄和各位兄弟照顾着罗力他们点,罗力,你带三百人去到后门,不许放走了一个人,否则不用来见我了!”
罗力道:“得令!各位大人,有劳了!”
龙胜却瞧了瞧张得标:“你过来,我有事要你去办!”
张得标把耳朵送到了龙胜嘴边,只见龙胜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张得标先是吃了一惊,后又一振:“是,小人一定办好!”
姚仲文乃这一地侍卫之首,当真也不是吃干饭和干吃饭的,在这样的情境中居然也听得分明,失声赞道:“我的统领大人我的龙爷呀,当真是大手笔,大手笔呀,小弟甘拜下风,小弟在大内十来年,见的事也不是太少,实在想不到龙兄你竟有这样的气魄,只是此事还当小心为是,若无十足证据,便囚禁了堂堂国家的四品黄堂,皇上面前须不好看呀!”
龙胜瞧了瞧姚仲文:“姚大人,你的耳朵也太尖了罢,小弟这点小小的小手段,怎能入得姚爷法眼?狄子方自找死路,也须怪小弟不得!姚爷请看罢!”递了一张纸签到得他面前,“这是方才张得标在夏侯家的鸽笼里头抓到的,夏侯家才真是手眼通天,连了朝里大臣都买得作了他们的眼线,小弟行文去调兵不到十个时辰,那边传走消息就已是到了这里,若是小弟动手迟得片时,战神堡里头就得到风声了,司空城为了李龙飞抓了一府的官员,这时小弟才明白他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