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冲天道:“你们死去的两个兄弟的家人每家给三千两银子,记在那帐上。”
曾亮忍着疼痛道:“向朋友好意,在下代七哥和十一哥的家人谢了。”
向冲天问道:“王定还在么?”
杨义道:“那老贼还——在!”这人想想王定也是天下第一的神捕,平日自己拿了他的屁都要捧在手里闻上三天的,虽是恨他叫自己上了这样的大当,却也是迟疑了一下才骂了老贼得出。
向冲天道:“他手下的人都死光了,姓王的也没大本事了,你们大可不怕他,反正他的仇家也满布天下,想要打他落水狗的人只怕都应付不过来,没空再找你们麻烦了。你们放心的骂也没事的,走罢!”
杨义还在迟疑,老三杨奇已是破口大骂了起来:“那老贼,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老大,我们还管他怎的?回去罢!”
看着吕梁活着的加上死去的还有个差些大腿被对穿了的十四义起身离开了王家,向冲天拍了拍手,走到一堵院墙前面,也不作势就提脚蹬在那墙上,那墙壁应脚而倒,只听了另一面几声惊叫,另一面的墙根下藏着的几个人被压了个正着,夯土足有尺余厚的墙下只是传出不时吐血的声音,向冲天看都懒得再去看墙下被断墙活活压死在下面的是什么人,跃到墙头上道:“王定,杨老大他们走了,你还有什么伏兵么?”
就在他跟十四人交手时,庄子里的灯火已是全都无声无息地吹灭了,反映得天上的星光更亮。
庄里的人像是全都死光了,连了鸡犬马羊之类的东西也全似是被庄上人吃死光之前全都杀光了吃光了,连一块骨头一根毛都没有留下一般,只是死死的死寂。
向冲天在这杀机四伏的境地里居然笑了:“姓王的,你还想要跟反天会比暗算人的手段么?那可不要怪我狠了!反正老子要你给四百万两银子,也本没真打算收到手,不过只是想要逼得你向老子动手,老子好有借口跟你作死对头罢了。”
王定在暗檐下倒挂着,他一身都是黑衣,跟夜色混成一起,他自小就练成的鹰爪力,也有了数十年苦功,实在也不可能有人会想到他会选取这个位子总看全局,他也当真作梦都想不到向冲天那天劫路跟赵大方他们交手时,所显的武功竟还是远远不如刚才他生死一线间从杨义周方他们刀下出困时所用武功的六成,他眼光老到,也看出了此人纵是年纪轻,但一身武功已是直追商千刀,两人相差也不过只是功力而已,而向冲天应变之快捷灵动巧机大胆,只怕商千刀在他这样年纪时也远远不及,王定还在发怔,突地向冲天就在他的视线里不见了。
几个家人藏在暗处,一个个都手上戴的皮手套,拿了那天商千刀用拜匣送来杀了十几个人的要命飞钉,那暗器委实奇毒无比,纵是手上不破皮沾了,那也是叫人吃不了想兜也兜不走的,相形之下,江湖上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都善良得像是吃斋持素的老居士养的小白兔一般了。别人不晓得这东西的来历,王定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年不死老妖的二徒弟凌云子心性灵巧,作得一手极高明的机关暗器,这要命钉也正是凌云子死于非命后流落江湖的东西,当时武当山三大剑客就死在了凌云子这暗器下面两个人,清心道人也是得了两位师弟用命换来的大好机会之下,乘他力尽才一掌拍碎了他的头,清心道人因为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死在这暗器之下,才恨其狠毒,却没有毁去,只是想要任这件暗器跟凌云子的尸身一起烂掉。要命钉后来却下落不明,十几年江湖上有人见过一大滩脓水在黄山一处石壁下,而石壁上留着要命飞钉打出的寸深的小洞,江湖上这才知道要命飞钉竟还在世上,不知怎的商千刀却又从司空城身上搜了出来。
王定那天亲眼也见识过了要命飞钉的恶毒,当时虽是小心地把那些钉子收起来亲手深深藏起,但这一两个月梦里都常常梦见商千刀和这些已被自己小心密藏起来的暗器惊得冷汗浇头地醒来,这时却用来对付向冲天。
反天会的人行事太狠毒,用这恶毒无比的东西来对付,正是以毒攻毒!王定冷笑,只是到底是哪一方的毒要高些,王定心里也没有底,何况自己就算是杀了向冲天,反天会日后防不胜防的暗算也叫他想着都心寒了。
但火烧眉毛,先顾眼下,王定打的主意就是先杀了这姓向的,打点好的一切事情后自己就到深山里远海外,最大不了就是带了家人避开海外东瀛去,反天会的人再也找自己不到。
只是他想不到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向冲天已是逼走了杨义那帮人,他生性深沉,听了众人骂他,他神色不动,只是看着向冲天踢倒院墙压得全无防范的几个人成了肉饼,眉头锁紧了,纵是明知墙后有人,当时换成自己,定然是要绕开墙头对其看清了形势再下重手,却万万不会想到用那样一脚踢倒墙的法子,在他看来那法子未免太笨,这时身临其境,才觉出这看来比草包笨蛋还二百五的法子竟然是绝对有效,甚至世上也再找不到比这更高明的方法了。
藏在暗处拿了要命钉的家人本事也极是平常,自十三太保被商千刀尽数杀光之后,王定实在也再找不出帮手了,吕梁十四义也不过正好要想找谢春生有事,王定凭了自己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头还许以重金,周方那日来给自己拜寿,也不要说他了,就是自己想想商千刀的行事都是头皮发麻,怕周方回去传说得他们都怵商千刀,就发了毒誓说的对头不是商千刀,十四个人才接了生意。
十三太保死了,这十四人本事也不比十三太保差得太远,临阵磨枪总也比全无准备的好,但也正是吕梁十四义一上手就各用绝招,才惹得向冲天惊怒之下下了毒手,杜可刘清两人当即惨死,本来比十三太保多一个人的,一下子就比十三太保少了一个,但总好在有十二个人活着,强过十三太保下场好过不知多少。
王定忽地想到一事,心头一沉!
向冲天冷笑着走到花坛前对了枯影道:“你们出来罢!”
那些人武功比十三太保都也是差得太远,单独一人藏在花坛暗影里的呼吸都根本瞒人不过,何况又是好几个人都在那里,向冲天还在两进院子之外都已是查觉了。
王定是从家人里挑选取的武功好的人来,但这些人在江湖上总也不过些四五流的角色,也不用说是急切之间,就是再让王定拿十年时间去找,也未必能找出十三太保那样的好帮手来。
向冲天等里面的人出来,却不防里面传出一声:“动手!”哧哧风声中,百十枚暗器已向他射来,向冲天也不晓得那暗器恶毒,但是他被吕梁十四义在身上伤了好几刀,心头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满天的暗器飞来,他伸右掌向前一引随手回划了个圈子,双掌同时推出,掌风激荡,连两三丈外的小树都给掌力摧得弯折,那些暗器眼见要打中他,却还离他四五尺就被掌劲震得倒飞回去,去势比来势劲疾了不知多少倍,那些人刚觉掌风压抑得呼吸阻窒,自己发出的暗器竟全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每一个人发出了多少,就在身一一根不少全可找得出来。
过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惨声呼叫,在坛里打滚,压得那些花枝倒伏一片。
向冲天看那些人满地打滚的样子,正想要冷笑,那笑意就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惨呼怪叫之声极是短促,像是被人用刀硬把他们的声音斩断了一般,向冲天却看见那些人有如烧得通红的铁条插进了蜡中一般,身子瞬间销蚀,看着那些残肢断器冰销般不见,向冲天身上出了身冷汗,若非刚才自己是被激怒下重手,也要不说是被在身上打了一下,就只是被沾上了皮肉些许,只怕此时化作脓水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