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萍姑勉强起身道:“好,小丁,你们快些去收拾,我们马上动身,向堂主,我们也是被锦衣卫找的一个叫做草上飞的人一直追着,那人轻功之高,天下少有人敌,我们明知他在附近却总也拿他无法可想,那人虽是作了走狗,但心思灵敏机警,我们这些时间被锦衣卫的人咬着不放,全是这人一人所为。”
“这草上飞极是自负,常常说自己轻功跟了当年独霸长江的前辈长江水上飞只在伯仲之间,也无怪这厮夸口,那人轻功也确是高得出奇。”
向冲天笑笑:“有这样的人么?长江水上飞的轻功我没见过,但是他那个草包徒弟的轻身功夫,跟了要钱不要命都不相上下,当时我都看得实在服气,屠百城那样笨的人都给长江水上飞教得那么厉害,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自夸要跟他相比轻功!这样人我也是要见他一见了,看看他是轻功比起我来怎样!锦衣卫的人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杨炎听得发怔,只得道:“锦衣卫的人前两天是在东面的小镇上,向堂主,你可千万要小心了,不然本教上下心里终生不安!”
向冲天道:“你们放心,我又不是跟他们去硬拼,何况在这里我还能找着人帮手的,你们就放心了罢!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我走了,他日有缘,再来相叙罢!”
向冲天刚出屋子心头就提起了十二分小心,走了几步路,凭了直觉,就晓得附近有人在盯梢了。向冲天嘴角挂着丝冷笑,坐上了一株老竹,眼着灯火通明的那庐舍,不一会,顾萍姑他们出来了,杨炎断后,把一个火把投进了屋里,显然他们是打算走了后烧了那屋子,火把投进去,房里就冒起了火光,顾萍姑道:“我们走罢!”
看着白莲教的人离开了里许远近了,果然一条人影飞快地从乱草里站了出来,伸个懒腰懒懒地道:“想跑么?也要你们跑得掉才行,倒要看看反天会的人有什么本事帮你们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向冲天从老竹上落了下来,正在那人面前:“你真要想看?”
那人吃了一惊,听这语气也知道来的正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了,他知道打是万万打不过的,却实在不防向冲天从小便被七杀手训练追踪之法,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说了,跟踪追杀暗杀偷袭之术的门道,那已是精得不能再精,虽然那人自己追踪之术也是独树一帜,但其间道理往往相通,他一个托大,竟然被向冲天截住了,实在是吃惊得都再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向冲天淡淡地问道:“你小子就是自称轻功跟长江水上飞并驾齐驱的草上飞么?”
那人定下神来:“那倒也不用我自称,事实本就这样的,不错,在下就是草上飞!”
向冲天歪了头看着那自鸣得意的草上飞,苦笑:“好罢,就算你是轻功了得,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白莲教的人了?”
草上飞大是得意:“向堂主你武功盖世,在下没话说的,只是你想要拦住在下么,却是死也不能的。我打你不过,还不会跑么,躲开了你我再去跟白莲教的教主,这件大功,我是得定了。”
向冲天摸了摸脑袋:“你怎么就知道你能从我这里跑得掉?”
草上飞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跑掉?莫非向堂主有意跟在下一比轻功么?”
向冲天大是好笑:“是么?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一出手,你根本就没机会跑么?”
草上飞大笑了起来:“这个么?若是你刚才现身时出手偷袭,我自然要着你的道儿,现在你现了身,我也早知道你武功了得,早就全心防备你了,你还想要出手制住我么?”
向冲天想了想,自顾自地道:“对了,这人的腿快,我何苦非要杀了你,叫你帮我找人岂不更好?不错,就是这样子!弄死他就没有人跑腿作苦力了。”
草上飞虽有些哭笑不得,却没觉得受了屈辱,反倒好奇了起来:“你不杀我,只是要我帮你找一个人?”
向冲天笑着点头。
草上飞冷哼了一声:“你若是动手能伤得了我我就听你的,也不用你轻功胜我过了!怎样?”
向冲天想了半天,才苦笑着道:“我一出手你就要死,我何苦杀你?算了罢,还是我跟你赌了罢,若是我轻功输给你,自然我就不管你跟踪白莲教的人了。”
草上飞怔了怔:“不行,哪有那么便宜,你还要把顾萍姑抓来给我!”
向冲天斜了眼看他:“你不怕我撒赖?”
草上飞冷笑:“反天会的人若是当真耍赖,我倒也真是无话可说,只怪老子瞎了这对狗眼,看错了人罢了!”
向冲天大是好笑:“我却不怕你耍赖的,反正你跑不出我手心的。”
草上飞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向冲天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他久历江湖,阅人极多,此时说了这许久的话,才细细地看向冲天的神情模样,眼前这相貌平常的年青人身上也穿得极是淡素,满身到处都是补丁,纵是比了穷苦的小百姓也未见好得到哪去,身上还沾着干草,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能叫锦衣卫接连在他手里栽跟头的地方,但是他却分明知道这年青人的的确确就是杀得锦衣卫谈虎变色的人物,沈登带了那么多的人都算计不倒他,草上飞暗暗地跟自己说道:人不可貌相,我可不能轻易着了道!
草上飞本已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一想到这里,全身上下的防备警戒之意更提到了十八分。
向冲天道:“你想好了怎么比法么?”
草上飞定了定神,道:“你真是想要跟我比的话,那我就定规矩了!”
草上飞咳了一声,缓缓地道:“这也简单,我们顺着官道向西跑五十里地,若是在其间你只要有一次被我甩开五丈之外,那你顺手就把顾萍姑拿下来交到我手里罢!”
向冲天听得倒是一怔,随即好笑:“你这人算盘打得倒精,这也罢了,依你就是,但是我们跑完五十里,你输了的话,却要给我找商千刀出来!”
草上飞吃了一惊:“商千刀!?你说的是那个挑了反天会总舵大闹济南城,连济南知府和严厉都杀了的那个商千刀?”
向冲天揶揄地道:“还是那个弄得王定鸡犬不宁的那个商千刀,你敢么?”
草上飞冷冷地道:“你也不用激我,但我只是帮你找到他,动手却是你自己的事了,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却还活得正有滋味!”
向冲天道:“那好罢,还有,在半路上你也不许给锦衣卫的人通风报信,见了白莲教的人也不许你向他们动手,若我输了,自然会兜回头来把白莲教的人拿下给你。”说着话便伸出了右掌等他来击掌。
草上飞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动弹却陡地身形快若电闪地晃到了一丈之外,冷冷地道:“那好,我们到官道上去罢!”
向冲天苦笑:“你带路罢!”说着把手收了回来。
此时天上连一点的星光都没有了,正是天明前最暗的时候,杨炎领着众人在大道上疾进,陡地听见了什么,他忙道:“我们藏起来了!”这话一出口,才确实听出了竟是夜行人正用极强轻功衣袂带风之声,他本也是直觉是有人跟了上来,才要隐身的,这正是老江湖久来养出精明老练得几乎野兽的本能。
众人听了他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得后面有人说话:“姓杨的……”不过三个字说出来,本是在数十丈后响起的语声就到了身后,第四个字前虽顿了一顿,但间隔也极短促,耳边一阵劲风带过,第四个字竟已是从白莲教一干人要去的方向传来:“你怕什么?你求老天不要叫姓向的轻功输给我就是了!”最后几个字已是草上飞用内力送出,竟已是超出他们百来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