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济南城就闹动了。
大牢死了二十几个牢子,还给人放火烧了女监,劫了狱,无论怎样都是天大的大乱子了。
一队队的官兵差役全城大搜捕,另一面封了城,进倒是能进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出城!几个城门都有兵丁刀出鞘,箭上弦。
城中的数十家大的商号平时同官府来往极是密切,但要也进货入城或是发货出城都也行止了。
城门上的人一听全城动真格了,也不敢硬要进去,带了货转到了左进的城市去了。
丁晓峰早上伺候着胡胖子吃了些早点,就听了外面一阵大乱,接着一声蓬响,门已给官差一脚踢开了。
一个差役头目手中晃着铁尺:“这老鬼是你的什么人?”
“是小人的父亲,上个月拉煤时惊了马,摔得半身不遂了。这几天老是做耗梦,刚刚才睡得着了,还求老爷们不要吵醒了他.”丁晓峰一脸的陪笑,手中一大块的银子放到了头目的手中,右手又是一锭二三两的小银:“众位官爷,小人一点点的孝心,请老爷们喝点薄酒!不成敬意,还请老爷们笑纳!”
那差役头子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点了点头:“好小子,看你也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弟兄们,走!查别家去!”
巡抚王从善让了自己一处私园,请司空城住下,早上,商千刀的脚踏进司空城的房门,后面一个跟了司空城从北京出来的锦衣卫就带了两个人也直进而来。
商千刀见这些人办事如是之快,倒也禁不住佩服:“果然是司空大人手下出身,一个个全都能独挡一面,出手也真是不凡!”
司空城脸上也现出了一些得意:“曹路,你们查到了?”
“是,大人,小人怕有些事自己问了说不清楚,就带了马天行的三弟子小海来,请大人亲自问!”
司空城看了那小海,和声问:“小兄弟,马长老查到了有些什么人进了济南城——这几天中?”
那小海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叫化,听了司空城的问话,磕头道:“小人的师父连夜出动本帮济南舵四千帮众,只查到了在大人们入城之后四个时辰,快剑杜奇风杜大侠进了城,这十来天中也根本没有别的高手到济南来!”
只听了杜奇风三个字,商千刀脸色就变了:“不错,果然是他,怪不得我见了他极是眼熟,却想不起是谁!我本当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剑法,想不到我居然走眼了!”
司空城大吃一惊:“当真?”
其实司空城自己也知道,以商千刀的心智,在这些事上只可能千万次中有一次疏忽,却绝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出两次错!
一想到昨晚那人的武功机智决断,两个人长在他们的项上的头都一齐大了起来!
两个人当真是目瞪嘴巴呆,张口结舌头。
商千刀不想杜奇风四年前输给自己只是为的肯自敛锋芒成全自己,他心里头明白得很,以昨晚杜奇风的剑法绝不是只四年就可以练好的!一时头脑有点乱,还是司空城心绪宁定一些:“他人一哪里!”
小海道:“城东的竹林寺!”
司空城看着商千刀:“商兄对这事怎么看?”
商千刀发了一会怔:“你,司空大老爷的意思是?”
“是,小弟是这个意思。”转向那曹路:“你去看江东四煞同那人交手!”
曹路一躬身:“小人明白!”
“你们都下去罢!”司空城对小海一摆手。
商千刀又是一呆:“哎呀,大老爷你还不放心么?何必亲自去看,小丁那小子那么鬼,你当他还整不过那个残废了的老猴子?”
“去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司空城大笑,“吴先生新作的《西游记》那只猴子给压了五百年在山下都能出来,你我弟兄还是小心点的好。说不定这老猴子真跑了呢?”
直到未时,第三拔差人总算也给丁晓峰打发走了,到了屋中,想要开口,却听了胡胖子说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飞天狐猩忙道:“前辈不必客气,有事只管吩咐!”
“你去南面的兴记杂货铺,找那个孙老板,你说上句洛阳亲友如相问,他对下句是一片冰心在夜壶!对上暗号之后叫他们把人赶快散开,不要被官兵得手了!你不用管我,若是你回来我出事了,你就拿了我的那一双布鞋,遇到老钱,就说是我说了,要他放你一次,解开闭住的你的气脉。”
飞天狐狸只一沉吟,便点头道:“晚辈知道了,若是晚辈去后前辈有什么不测,晚辈定给你老人家报仇!”低头拜了三拜,说声“晚辈去了!”
丁晓峰到了兴记杂货铺,那老板孙大麻子一脸是笑,迎了上来:“客人要买什么?小店专营日杂货物,应有尽有!”
丁晓峰看定了孙大麻子:“我要十斤盐!”
“对不住,小店刚好缺货!”孙麻子一脸的麻子笑得俗极,“你不另外要点什么么?”
“我要三斤鸡蛋!”
“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鸡蛋刚好卖完了,你另选行不?”孙麻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居然飞天狐狸的性子也是极好:“那么就给我打二十斤黄酒,一包针,一份香烛纸钱,两双草鞋,两双袜子。”
孙麻子还是一脸的陪笑:“很抱歉,真是没有!你要点其他的什么么?”
丁晓峰叹了口气:“那你这里有什么?你这里有什么我就买什么?行不行?”
孙麻子陪笑着也叹了口气:“确是不好意思,小店什么都没有!”
丁晓峰盯着孙麻子看子半天:“那正好,我本变就什么都不打算买的。”
孙麻子又一脸的笑:“客官,小店专卖日常的杂货,真的是品种齐全,应有尽有,你要不看看?”
丁晓峰终于笑了起来:“他妈的,当真是十个麻子九个不是东西!老爷我乃是朝庭神机营的官老爷,来这里是有公忙和贵干的。”
孙麻子叹了口气:“司空大人等了你四五个时辰了,总算你来了。”
丁晓峰脚未立定,司空城就问:“怎样了?”
“回大人的话,那老猴子总算信了小人的话了,只是还不是很放心小人,名单的事可能有点费事。”
“他不提这事你就不能先提,知道么?那老怪物疑心病最重,你只能旁敲侧打的问,不许操之太急。小丁”司空城正和商千刀下围棋,手中正拈了一粒黑子定在空中纹丝不动稳若泰山,“出京时扬州副将升了去守居庸关,我已请刘公公叫人去吏部找吏部的张尚书要了这个缺,拿了张空头官文,你这事一成,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丁晓峰大喜:“谢大人!小人一定好生办事,不负了刘公公和大人的栽培!”
丁晓峰刚磕完头,正同了孙麻子在道喜,却听了曹路的声音在外问:“请问,司空大人在么?”
“进来!”
曹路一脸的惶急,汗水豆子般大向下直流:“大人,当真是他!”
司空城吃了一惊:“怎么见得?”
“江东四煞在禅堂中找到了点子,手中刚只亮了兵器,就给他一青子撂倒了!老二的水底流星针投入他的剑光中,就像是没入江水里的细沙一样,显都没显一点的效用。”曹路也是江湖出身,情急之下,居然说起了江湖的暗语,“小人在房子上,居然连他的青子怎么出手的都没瞧到一点,这双招子当真是废物了。”
司空城一摆手:“现在怎样?”
“小人不敢怠慢,当时只能假传大人的命令,叫知府派了重兵用箭把杜奇风围困在了竹林寺,才来向大人禀报的!”
“这倒没什么,事急从权,是你的一件大功。”司空城口里说话,却看都没看他,想着自己的事,“这他奶奶的倒有些磨人了!”
司空城手里的棋子兀自定在半空悬着手,额上湛出细汗,商千刀眼光发直,
这两个人没出声,更没有人敢说话,终于司空城手有些擅了,再过了顿饭时分,啪的一响,那棋子掉在了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