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羊吃了一惊,手上却行云流水一般向屠百城攻去,沉住了气,竟然也能用小巧的功夫了,出手就没了开始的刚急,屠百城手上却更是狠了虽没金刀在手,掌力却沉雄浑厚,他居然没发觉对方是在耗自己的气力,只顾了死命地攻出。
两人武功相伯仲,但是头脑却天上地下,肥羊明明刚才力道也是极强,却一下子收敛了下来他居然就硬是瞧不出对方的用意,还是死命出手。
肥羊虽是让对方再次中计,却也实在是哭笑不得:“老爷我这一辈子几曾打过这样的架?用尽心机都收拾不下来这笨蛋,却这连小孩子都不会上当的小计居然就把这笨贼弄得团团转!鬼天他妈的这是哪副药吃错了?生病也不照了医书上那么生!”
他也听得乱石山的群盗远远地找来了,若不先耗了屠百城的气力,只怕乱石山的人一上来,自己真就挂了。他算盘上的珠子其实都是他的暗器,却也不敢乱发,还生怕给屠百城瞧破了,紧要时候用上就不能收效了。
屠百城越打越焦,这一阵打,就是铁人都给他打得要扁了,却是怎么都打不着对方,对方高明之极的武功根本伤他不着,但这实在简单的小小的小诡计居然就能要他着道,也当真难怪肥羊气得要吐鼻血了.他每一招一势跟了肥羊相交,对方手上始终都只是那软软的力道引得他击到旁边,这也是肥羊太过小心了,他本是大可以同屠百城硬碰几下的,他却死都不出狠手.
屠百城打他不着,气得直骂人:“妈的小子你用这歪门邪道的法子也他妈的叫打架么?你是跟你师娘学的功夫?”
肥羊听得那些小贼越发的近了,心头虽急,脸上却是好整以暇地道:“不是,我师娘不会武功。我师父最会吃醋,也不许我们见我师娘。”
屠百城忍不住笑道:“那你师父真是个混蛋!”
肥羊嘻嘻地只是笑,那屠百城心浮气躁之下一记飞云脚险些给他顺手一个托梁换柱在后腰上印上一掌,气得哇哇鬼叫:“妈的你们还不快来,杀了这肥贼,一身肉正好吃了!”这却是在叫手下群贼。
肥羊这时反倒沉住了气,右手拇指已是按在了算盘的机括上,一角对了屠百城的脉门便点,屠百城大笑一声:“来得好!”这本是他故意放了算盘进来,却是硬要下了对方的青子!
以肥羊的心计,岂有瞧他不出之理,这一点本就是将计就计,待屠百城左手偷底而过要拿自己肘关节,他就一按拇指下的机括。
屠百城却没那么多的心眼,这一下事变突起,只听了叮的一声响,寒光飞射,手上一痛,连忙向后一跃,右手一记劈空掌力随手发出,迫得肥羊也向后退了半步,这才一看手上,余下的三个指头已全都不见了,掌心也穿了一个小洞,一时间,左手竟提不起来了!
这时肥羊也不及杀屠百城了,长声一笑,隐入了林中。
也正是这个时候,海龙帮的商船上,华老六哼都哼不出来了,两条小腿给那三个火盆都烤得熟了,滋滋地还流着油滴到了火盆里头.燕震用重手法制住了他的环跳穴,华老六惨声怪叫,却根本动都动不了。海龙帮众人一个个看得咬着指头都早避开了,只有燕震行若无事地蹲在那里眼角挂了一丝笑意瞧着他眼睛半天眨都不眨!
高挺走到后面,派了五个穿海夜叉先坐快船回帮报信通知迎接反天会的刑堂堂主。
刘环包扎了伤口走来对燕震说:“燕堂主,还有不到三十里,就到我们帮了。”
燕震一怔:“怎么?你们帮不是在——”
刘环笑道:“那里只是临时补给食水的一个点而已。”
燕震随口应了一声,却眼睛一直盯着华老六。
刘环顺了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华老六紧闭了眼,牙也死死咬住,脸上青筋乱跳,颜色却白得如纸.
燕震冷笑着提了那棍子把华老六伸到海水里,那百十来斤的一个人在他手里却轻若无物,华老六给了冰冷的海水一浸,醒了来,打了个喷嚏,张开了眼睛。
燕震把他提上来,架在了架子上,冷冷地道:“刚才那只是对你小子不说实话的小小惩罚,我问你什么你就最好老老实实地答什么,不然还有更好看的戏等了你!”
华老六好半天才开口艰难地道:“是,堂主请问罢!只不过小人并不没说假话,不知——”
燕震冷笑了:“你真没说假话?姓华的,你若是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知道你的话怎么现了破绽了,可是你就是不知道哪!是不是刚才只烤你的肉没伤到骨头你还觉了不过瘾?好,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学的太清宫的剑法的?别人的事我可能当真一无所知,但是玉清道人有哪些徒弟,我可比你还清楚!天下也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得多!”
华老六纵然极是委顿,听了这话,也不禁瞿然一惊:“你、你、你是什么人?”
这时高挺也过了来,要看燕震问话。
燕震看了看高挺,想了想:“我也不怕告诉你,玉清道人跟我可是熟得很,高帮主不是外人,说了也是无妨,当年太清宫的人也要劫官逼陈文全派兵求黄河的灾民,却给姓陈的拿住了,当年玉清道人也在被抓的人里头,就是我师父逼的陈文全放的人,这些年玉清道人每年都要到我师父坟上上香,我也见过他好几次,你就敢当了我冒充他的弟子?要不我带了你去崂山跟他对质?”
华老六和高挺以及船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燕堂主,你是叶大侠的什么人?”
燕震肃然道:“他老人家正是在下恩师!”
高挺吃了一惊,倒身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燕大侠恕罪则个!”
这一下倒大出了燕震的意外,燕震忙扶起高挺:“高副帮主这是做什么?岂不折杀在下了?何苦如此客气?在下也不过是叨光先师,岂有过人之处?弟兄们都请起来罢!”
高挺虽是起来了,言语中却透出无尽的憾意:“原来叶大侠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么?怎的我们竟不能一见他的风采?当真可惜了。”
华老六也呆了:“堂主你是叶大侠他老人家的弟子?小人刚才真是胡说八道,还求恕罪!堂主要早说了师承,别说要叫小人全部都说出来,就是要了小人的命小人也在所不辞!”
燕震一怔:“那你肯说了么?”
华老六连声地道:“小人全都愿说!小人的灵虚剑法是偷的崂山的剑谱练的,小人的父亲以前也是海上为商,跟黑田他们是老熟人了,父亲死后,小人也往东瀛做了几笔生意,总得了倭人些照顾,黑田自将军死了只得到处抢劫,后来派人找到了小人,他们也知道海龙帮也做些生意,就叫小人作了内里的眼线,这一次往波斯去正好又是叫小人向导,小人便放了信鸽通知了他们前来,沿海百姓和帮里上下兄弟们都有是因小人而得祸,小人死不足惜,只求堂主照了反天会刑堂的规矩处死小人罢!”
高挺听得呆了,他不想华老六居然就这么把什么都招了,连自己偷剑法作内奸的事也不隐瞒,他看着燕震,反倒没了主意。若燕震只是反天会的刑堂堂主,他们海龙帮毕竟也是江湖上实力极强的,倒也不至于这般客气,但他还是一代大侠叶独行的弟子,那自然以他马首是瞻了。连了人厨子那样心高气傲六亲不认的吃人大魔头都对叶独行着实服气,天下就真没人对叶独行不服气了。
燕震叹了口气:“这是何苦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