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六大声地道:“小人这也是自作自受,燕大侠你就处置了小人罢,小人死也感激你老大恩。那倭人虽吃了海客一记大亏,实力也真不容小觑,高副帮主,你们可要小心了。”
高挺冷笑:“处置你自有本帮的帮规,你还怕死不了么?”
华老六听了,也不作声了。
燕震叹息着:“高副帮主叫人把他看起来罢,此人有些事还是由曹帮主亲自审问为好。”
听了这话高挺就明白了:分明是燕震见这华老六老老实实地招了,便不忍再逼问他,说的什么交给曹帮主亲自审也不过是要交给曹帮主自己处死了这华老六而已。先前还觉了这人下手狠得可以,这时一下连他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改观了,虽然他也确是瞧出了燕震不是那种天生心狠手毒的人,但他也觉了自己的改观大是因为燕震是叶独行的传人。自己想想也觉了有些过意不去,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想了想,叫了几个人把华老六带了下去。
高挺道:“燕堂主还是去歇一会罢,两天都没睡了,昨晚又那么累。”
燕震点头:“那好罢,高副帮主费心了。”
燕震睡了两个时辰远远听到了震天的锣鼓和鞭炮声。
起身走上了船楼,高挺也在在面。
燕震问道:“怎么了?”
高挺道:“本帮兄弟们接燕大侠的大驾了!刚才三声炮响,却是帮主亲自出迎的讯号!”
燕震一呆,此时离了海边还有四五里地,一丛水寨里开了大门,百十来条浪里钻的小船如箭一般分两路急行而来,船上一色的都是头裹青巾,腰上也是一色红绸缠把的鬼头刀,两路船的第二条上都是摆了一个大大的牛皮鼓,两个人分站在鼓边打得雷响。
鼓后还各有一尊铁炮,火光喷发,两声大响。
高挺指了当中间的三条大船道:“燕大侠,那是本帮的曹帮主的座船,他老人家亲自来接燕大侠了了。”
也不用说,燕震也瞧出了当中气派最大的那船头雄立的长须红衣大汉,必是海龙帮的帮主曹海天了。
高挺忙同了燕震下到船上,商船上除了行船的人也都到了船头侍立。
片时工夫,小船们已是夹了商船在中间,海龙帮三条大船也是到了近前。
高挺向了燕震道声:“燕兄少待,小弟去见一见帮主。”他手里拿了一块木板扬手掷出,自己也一跃而起,掠身到了海里,那木板给他扔出了三丈多远,他一跃而出想上大船根本不能跃出五丈,就要借了木板使力,脚尖在木板上一点,借力跃起冲起丈余,落到了大船上:“大哥,小弟回来了!”
曹海天大声笑道:“那位就是反天会的刑堂主么?”
高挺还没说话,燕震已是接口道:“不敢,在下燕震,有劳帮主亲临,实是不敢当!”
这些话声音虽不是很大,却极是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连了那喧天的锣鼓声火炮声竟也压他不下,曹海天眼睛发亮:“当真是长江后浪摧前浪,江湖中又出了燕堂主这样的英雄人物!”
高挺向了曹海天道:“大哥还不知道,燕大侠乃是叶大侠的弟子。”
曹海天一时没回过神来:“哪个叶大侠?”
高挺跌足道:“我的大哥呀,你老人家不是一直都最服叶大侠的么?叶独行叶大侠!”
曹海天吃了一惊:“你你你、你怎的不早说?”说了话一纵身,如飞鸿一般直掠而起,飞掠过了四丈到得商船上:“好兄弟呀好兄弟!想不到叶大侠亿老人家还有传人在世,七年前听说了叶大侠过世,老哥我一直都想要去他老人家坟前拜祭,却连了丐帮都探不出他老人家的长眠所在,只得每年逢年过节,遥遥地烧些纸钱香烛了。”
燕震道:“曹帮主此心,家师九泉下也是感激不尽!”
曹海天大笑道:“好兄弟,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还是到老哥船上再说罢!先前高老二只是说了反天会刑堂堂主驾到,这场子就太小气了些!”
大船上搭了跳板过来,曹海天在前躬了身作前导倒退着引客,高挺就在大船边上侍立。前后曹海天一个亲信挥手,鞭炮声大作:“恭迎堂主驾临海龙帮!”
屠百城吃了肥羊这一回大亏,连了一只左手都被铁算子打废了,小腿上也吃了两个算珠,算珠直嵌入了骨头中,屠百城也是个浑蛋之极的浑蛋,一点都不以小腿的伤为意,那两个算子是伤在硬处的,那把算盘机括纵霸道,屠百城还是能一跳两丈多高!
小喽兵们一个个吓呆了,谁也没见过屠百城伤得这样重过,连了那次给司空城他们设计了,屠百城也是一点伤都没着,现在居然一只手都废了,怕不定是驴精下的手,是人还没能那样伤他的!
屠百城脸色发白,起出了嵌在左腕上的一个珠子,瞧了瞧,上面有几个字,却他一字也不识得,便问手下:“这上面是刻的什么字?”
一个识字的小盗接手一看,认了半天:“大王爷,这上面写的是要钱不要命。”
屠百城听得一怔:“要钱不要命,这听得好生耳熟!”把手给了小贼们包扎,自己却在记忆里找要钱不要命的印象。
屠百城头脑简单,想得入了神,连了小贼起出他手上的珠子,割掉他伶仃将落的小指头都没觉了痛。
陡地屠百城想了起来:“我记得我那死鬼师父跟我讲过,江湖上用算盘作家伙的人只有天山的神算子和人厨子的一个徒弟最是了得,神算子好像也有他妈的七老八十一把年纪了,纵有人学了他的功夫,也不能练到这样的地步,想来定是人厨子的徒弟了,我那死鬼师父说过,那人厨子不是东西,他的徒弟定也不是好鸟,妈的干么跟老子对上?老子又没抢他的老婆来睡了!他妈的人厨子,这胖子若不是他的徒弟,老子他奶奶的就死了给他看!”
一旁的群盗只得听他一人自说自话,不敢出声。
屠百城这才一看手上的伤已是包好了,右手勾了手指硬是抠出了腿上的两个珠子,扔在地上,咬了牙恨恨地道:“他妈的人厨子你个老鬼,这回可是你老小子自己惹上老子的,既是你老王八蛋找上门了,可不要怪老子下手狠了呀!”
肥羊伤了屠百城,虽是自己也累得要命,心头却得意至极,这石头山大得很,也是不屠百城手下那帮人一天两天能找得个遍的,便安安心心地找了个山洞调息,直到了天黑,力气才回复过来。
陡地一抬眼,洞外竟是火光飘摇,屠百城和手下的喽兵竟找到了这里,已是守在了洞口。
屠百城回寨坐下了还在发狠,就听了一个小贼来报道:“大王爷,门外有个鹰爪孙说要见你!”
屠百城怔了一怔,问道:“那小子叫什么?就一个人么?”
小贼道:“那人说他叫王定,就只一个人。”
屠百城再是草包笨蛋孤陋寡闻,听了王定两个字也不由大大地吃了一惊:“他有什么事么?”
小贼回道:“他说要见了大王爷才能说,他只说了那事极是重大!”
屠百城想了半天:“你们好好地请了他进来罢!”
也是王定名头太大了,连屠百城那般粗鲁之人也要说了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