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司空城就知道了马叫化给人活活冷死的事了,马叫化的四个徒弟抬了尸体惨声哭着,要求司空大人帮他们杀了杜奇风报仇,可是济南府的班头杨得海半路拦下了他们“你们还是让马天行先入土了罢,司空大人公务极重,没空管这样的小事,你们有事不妨去找知府大人告状,若是你们惹得司空大人生气,你们自己想想什么下场!别的老爷不管,但老爷我非把你们一个个的小叫化扒了皮不可!走吧!我带你们去老爷面前递张状子。请知府大人下了海捕缉拿凶手!”
司空城听了手下人说了经过,点点头:“这杨得海办事不错,你叫王立拿了一千两银子给丐帮,说是一点心意,那杜奇风我们是一定要全力捉拿的。叫他们放心了。”
“大人,不好了!”
昨夜官兵在竹林寺剿贼,因合寺上下通同反贼,被一并格杀,割了首级挂在城西号令,着了一队二十名官兵连夜把守,是夜宵禁,全城没有一个人出来乱走,不想早上的时候,城防营上的兵要去换人,却见了二十个土兵和一个小官都摆得齐齐整整在地上,统是喉上一道血痕已是结成了冰,竹林寺僧人香客们的头全不见了,城墙上的告示给人用浓墨泼得漆黑成一了团,分不出是字是印了。济南府知府方维一大早得了信自己便赶了来。
“回禀司空大人,王大人,方大人,二十一名官兵全是被人用剑剌入咽喉而死。”仵作高声地说,一下子给这么多的人验尸,却是他生平首次,脸色不由发青,“剑尖入喉四分上下。现场并无争斗痕迹。”
仵作吞了口口水,总算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死都伤口窄而深,不是划入肉中的。凶手用剑尖突入,当真是个高手!”
司空城同王从善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
司空城向王从善一拱手:“大人,下官有事,先走一步了。”
王从善还没有说话,方维道:“巡抚大人,你也回去歇着罢,这里下官一人就够了。司空大人,下官一会派人把尸格给你送去!二位请罢!”
司空城笑道:“如些,有劳贵府了,告辞!”
王巡抚点点头,也倒退着坐进轿中。
“大人,那姓杜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留在城里?”
司空城揭开小帘:“孙越,你认为呢?”
那人苦笑:“小人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城里一夜都有官兵巡夜,我想那队人给人杀了也不过是个把时辰的事。”
司空城眼一亮:“不错,想不到我们当时都忘了!”
孙越又是苦笑:“想到了又能怎样?杜奇风那人真是个活王八蛋,再不怎的,马天行在江湖中也是作过些好事的,丐帮又是天下第一大帮,他惹上了这帮化子,只怕还不用文朝阳说话,他都已是死定了。”
司空城点点头,忽地说道:“你去杂货铺,听说孙麻子上个月被人杀了,你去看一看罢!”
孙越一怔,随后明白了过来:眼见丁晓峰要骗出了胡胖子的名单,就可以升作江都副将,自己就想要挟司空城也要来敲一杠子,心里叹了一息:昨晚上孙麻子还同自己一起火烧了竹林寺,哪又会上个月给人杀了?只是上头都这么说了,上个月他就已经死了,现在也是要死的了。
他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去!”向旁一闪,让过了轿夫,看着他们走过了长街。
孙越想不到孙麻子也死了。
他带了人还在十来步开外就闻到了血腥气,众人面面相觑,一个眼色,人已是包抄了过去。
待得人已藏好,孙越脚步一滑步,从门口一掠而过,只是眼一瞄,他就见了孙麻子死在了一和椅子上,喉头上也只是一点血。
这时宵禁已在解除,街上也有了些人。
孙越一摆手,轻轻地走了进去,仿佛是他怕孙麻子给他的脚步吵醒了。
孙麻子喉头上的剑痕还在向外溢着血。
他身旁小几上还泡上壶香片,还在冒着白雾。
茶还是热的。
他又向后跃过去,里面房间杯盘狼藉,正当洒席吃一半时,孙麻子出来要躲一杯酒。
房中昨晚在竹林寺放火放竹活蹦乱跳的那些反天会的人一个个都倒了。
“杜奇风!”一个人张口了半天,才说道。
燕震正好转过这条街头。
孙麻子一帮人是燕震杀了的。
昨夜司空城一行人回了来,伙计们上去伺候,一不小心就有人说了出来:“他妈的,这回烧了竹林寺,地方上的那些官又要发一笔财了。”
店中刚好跑堂的一个伙计李二毛的三叔就在竹林寺出家。
燕震给一阵说话声惊醒的:“掌柜的,就求求你老人家罢,小人结了工钱,定是要回历城乡下的老家的。小人家里还有几亩地呢。”
“二毛,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你家里那年闹瘟疫,死得就只你娘俩和你二叔了,钱老财占了你们的地。你不过是想要作坏事罢了,听我一句,那些官老爷你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惹不起。还是认了罢!这只是你命苦啊!”
“就是呀,听说那帮人是九千岁的人,你小子犯了事,我们也要给抄家的。”
那掌柜的声音又道:“把嘴给这小子堵上,别让他乱叫。”又说道:“二毛,这是为的你好,捆你呢是怕你出去惹事,过几天这些人走了我就放你,你的工钱我给你照算。那帮天杀的,竹林寺的佛爷是最灵的,他们居然都敢烧,定会有报应的,你放心罢!我们都出去罢!”
这些人的声音虽远,但燕震却听了个明明白白,想了一想,起了来,换上了夜行衣,刚到门口,一抬头,大吃了一惊:远天上一片明亮,刚才他睡在床上还当是院中灯笼的光!
分明就是冲天而起的火光。
他关上了门,转身打开窗人影一闪,飞身上了一株树,出窗的瞬间他手极轻巧的一带,关上了。
四下还是没有人,只是后面的第五六两重院房上有人拿了兵刃在巡走。
燕震到了竹林寺,等得官兵都走了,这才上前。
寺院烧得全毁了,火烟中尽是肉,毛发,木头和着硝石,干草的味。
云房前一地的无头焦尸,烧得只一磁就要散塌了。
燕震吸了口气,再一定神,心知这里的事非打孙麻子帮手不可,立时便赶了去。
孙麻子泡了茶刚坐下,一只支亮的剑尖已是抵在了喉头上。
见了燕震,孙麻子大吃一惊。
“你们刚才从竹林寺回来?”
虽见了燕震的脸色不善,但他一时间连说谎的胆识都没了,惊恐的点点头。
燕震再不说话,孙麻子只是见了他手轻动了一动,然后他已到了里间。
而正在喝酒的那一帮人根本就没空管外面的,也没有人觉出灯影轻轻地一晃!
孙麻子喉头一痛,全身陡地无力了。
燕震老远便函听见了小二在拍自己的房门:“客官,客官,您老要吃点什么东西么?小人给你老送了水来了。”
从窗上穿回房中,小二只听了房中的客人打了个呵欠:“好,你等一下!”
孙越身子不由一抖,他明知是人刚刚杀了孙麻子,要是立时就追,还有七八分的把握赶上,可是:赶上又能怎样?以自己的身手,只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孙越脸色铁青,手下的人也不敢说话。一起想昨天晚上那阵比急箭还凌厉的瓦片,众人心头就发寒。只那一阵子,便打死了二十多个兵,伤了四十来个。后来人家把青子收起来了,照样在那阵里如若无人之境,那掌力,隔了防牌都打得人大口吐血,自己再练二十处也示必能行,有谁敢去追?不追的话司空城那里也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