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生吸了口气,苦笑:“在下哪敢?阁下你言重了。”
向冲天道:“不敢就好,三十万两银子你给我赈了受灾的百姓,叫丐帮的梁超记帐,少发了一个子儿,老子就烧了你这鸟地方!三十万两,你可要听清了,不是三万两!”
罗茂身上的火烟给了谢家的家人都打灭了,听得谢春生对向冲天竟是这样的依顺,不由大奇,却不敢出声。
谢春生苦涩地道:“是,只是三十万两银子实是一时凑不出来,可否分了几次发出?”
向冲天一怔,想了想:“三十万两虽是不少,但你总能凑得出来,分几次出完倒也无妨,你也不要不服气,你是惹了老子老子才叫你出三十万两银子的,跟你说实话,保定的王定没惹我,老子只为他太不做人事看不顺眼都叫他倾家荡产交四百万两银子,听了燕震说你在这里克剥得百姓有些不像话,但你对叶老前辈还算客气,所以他不好来找你,今天我帮了他的忙算了,今后你自己想想怎么样做法罢,老子还有事情。”
那谢春生一听得连了王定都被他这样往死里死敲了一记,不觉目瞪口呆,想要留人,却实是说不出话了,只得道了声:“老夫不敢耽搁阁下时间,他日若有机会,当请阁下共谋一聚。”
向冲天点点头道:“那我最后再跟你说句话,年老最忌是贪得,反正你的钱也是用不完了,何苦再去为难人家小百姓?”
谢春生只得点头:“承教了!”
向冲天走了,众人兀自发呆。
罗茂走过来轻声问道:“谢老哥,这年轻人的什么来头?”
谢春生把了手里纸包递了给他:“自己看,不要打开,摸就是了。”
罗茂接了过来,摸着摸着,脸色就变了。
“摸出是什么东西了么?”
罗茂吃吃地道:“这这莫非就是——”
谢春生点头,轻轻地在他耳边道:“这人就是七杀手的传人,想来你也猜出了里头是一个买命铜钱和一根天衣神针了罢?”
罗茂听得发怔。
谢春生吁了口气:“若非我实是诚心感激叶大侠他老人家的恩德,立了他老人家的牌位诚心正意的供奉,这姓向的只怕今天真就要在这里大杀一场!竟是叶大侠死后也救了我老头子一次大难关。”叹最口气,“罗贤弟,就请你帮了老哥我点了庄上所有的银子送到济南城里去罢,梁超接任丐帮济南分舵他都知道,想来这姓向的是从济南出来的。”
罗茂怔了怔:“你真是要依了他的话做么?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呀!”
谢春生跺跺脚:“我不依他还能怎的他?若非他今天放手,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伤得了他,更何况七杀手行事厉害,惹他们的人,后面更是无法了局。你没听那姓向的说么,连了王定他都死命敲了一杠子,这样的人——你不要命了?”
罗茂唯唯喏喏,不敢作声。
谢春生又叹了声:“何况,叶大侠跟此人也颇有些渊源,就只瞧在了叶大侠的脸上,休说叫我倾了家产出三十万两银子,便是这条命又有何妨?”
罗茂听得一懔,忙道:“是是是,老哥你说的正是。小弟这就叫几个江湖朋友跟了去济南城送银子。”
商千刀还在行功,陡地腰上一麻,本来行功之人是神游物外,耳目全然不能查知四下的动静,最忌打扰,若是受了惊扰,轻则内伤,重则瘫痪或是身死,商千刀本能的纳气入海,微微有些岔气,背上却传了一道沉缓柔和的内力引了他的气息回转正轨,片时间,商千刀已是张开了眼,竟是那老家人:“怎了?”
老家人沉着脸:“你跟我来!”
商千刀跟了老家人走,老家人却是向了那少年的小室里走去。
不是极重要的事,老家人根本就不会来打搅他练功运气的,刚才打断时也正当了最凶险的时间,只稍要有些敌意,便是三尺小童随遥打他一下,也足以让他全身武功尽废的,那老家人本就是大行家,绝不会瞧不出来,但他还是打断了商千刀,事情显然极是紧要,转念间,商千刀问道:“老三是怎的了?”
老家人把了油灯放在了一个铜镜前,光线强了些:“看来不对头!他身上热得厉害,四肢却是冰凉,常常地不省人事,我上午试了帮他运功,他却全然不动,体内真气也没半点响应,脉息也是极乱,但我总是看不出来这是怎的回事!”
商千刀呆了呆,忙走上前,抓起那少年的腕子,右掌抵住他的掌心,内力运过去,那少年体内当真全无动静,那老家人道:“他全身经脉俱都无损,也不像是走火入魔的征象,你看这是怎么了。”
商千刀怔了好一会,才道:“你莫问我,我也看不出来。”
那老家人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小少爷死了你就不用把刀法传他了么?”
商千刀又是一怔:“哪有这事?只是他身上全无伤损,就只是头上——”商千刀说着,不由呆住了。
那老家人厉声道:“那点皮肉之伤作什么紧?我早就看好了的,不是那里的问题!”
商千刀看了那老家人一字一字地道:“他全身的筋络经脉无损,只有头上中了火枪射的细铁砂。”
那老家人一震:“不错,我急昏了头了,那里头的创伤还不见好呀,必定是那里头出了问题。”
打开包了那少年头脸的布,现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脸上皮肉化了脓水,那少年已是气如游丝,出气多,入的气却是少,身上烫得厉害。
商千刀想了想:“明叔,老三只怕是难救了。”
那明叔大声叫了起来:“放屁!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找人来!”
商千刀沉声道:“你要出去找人?”
“吃药和尚!我要去带了他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那老家人转身就走,“这里还没人晓得我会武功,你放心好了。这时候已交了戌时,我用轻身功夫,没人看得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