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看了商千刀一眼:“也好。胡大夫,小老儿先送了你回济世堂罢,只是舍下贫穷,还请大夫把老头子我当了坐骑,这样倒可以快些回去。”
胡不归向老家人苦笑:“那么有劳老哥你了。”
商千刀忽地问道:“你那针什么时候取?”
胡不归道:“在半月内最好是等到了吃药和尚来,他自然会取,若是你们先取了,顺序倒是无关紧要,但那位令师弟的命老朽可就不敢保了。”
商千刀道:“在下记得胡大夫你的吩咐了,明叔你快些送胡老先生回去罢,天亮了弄得官差抓飞贼那就不好玩了。”
到得了除夕那天,雪下得越是大,官道上也别说是走车马,便是空了手走,深一脚浅一脚那也着实难受,向冲天实在想不到这雪竟下得这样狗屁不通,竟是这十几年来所仅见,路上足足有三尺来厚的雪,大白天若是使开了轻功,路上纵是没人行走,也不大对头,歪了头——也就是脑袋想了半天,把了马递给了后面的小伙计:“看来这鬼天是出门不了了的,就听你的,在这里过了年再说罢,倒是好几年没安安稳稳地过年过了。”
小伙计陪了笑:“章丘离得这里虽只是三十里地,但这样大雪,竟真是老天爷留客了,你老想走只怕也是走不了的,就在这里过了年罢!小的还是给你老打扫了那间房,行么?”
向冲天笑了笑:“那倒可以,麻烦你了!”一团雪飞过来,正打在他的脸上,却是几个小孩子把了松软的雪用手团了学起官兵打山贼,这样的小孩哪来的准头?一个使力不对便打到他了。
那小伙计向了那几个小孩子正要喝斥,向冲天道:“那倒没什么的,好久没这样不用心机了,我跟他们玩玩去,房间给我收拾好了后,拿了这半两银子去买些糖块来罢,给了这里的小孩子们吃,叫掌柜的杀一头猪两条羊,再弄几只鸡,晚上我请你们大家喝酒。”
那伙计呆了呆,看了看向冲天:“客官,你真是要请客?”
向冲天怔了怔:“你怕我没钱么?这五十两先交在柜上,冰光细丝的,这可不是假的罢?”
那伙计苦笑:“小的岂会认不出来?只是你老昨天到这里,三顿饭全都吃的是青菜面,连点荤腥都没加,想来身上盘缠不太够用么?这时你又何苦破费?”
向冲天把元宝丢到他手里:“少废话,你快些去罢。”
伙计呆呆地拉了马往马厩走去了。
那帮孩子本来离得向冲天就近,打着了他居然一个个都没有跑,反倒是看了他笑嘻嘻地一点都没害怕的样子。还有一个领头模样的十一二岁的小孩走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你刚才是叫那全福买糖给我们吃么?”
向冲天也笑了:“我跟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那小孩笑了道:“你给我们糖吃,我们怎么不和你玩?你这么大的大人,我们都打你好不好?”
向冲天大笑:“那可不行,你们可有十几个人哪,岂不是叫我吃亏么?看在我请你们吃糖,就让我让行么?”
那小孩伸袖子揩了揩鼻涕:“你叫全福快些去买糖来我们吃!·”
向冲天想了想:“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不能吃我的糖连个名字都不说罢?”
那小孩又伸手揉揉冻得发红的鼻头:“我是张阿大,他是小狗子,那是汤圆,他是青皮,这是小三——小三的家里就是开杂货铺的,叫全福去他家买罢?”
向冲天正要点头,那小三居然摇手叫道:“不能去我家!我家的房子给雪压垮了。”
向冲天怔了怔:“你家的房子给雪压垮了,怎的你不在家帮大人弄呢?”
那小三昂头道:“我爹说了,这鬼雪只能压垮我家那老房子,却压他不倒,只要这天一停了雪,他就要找了黄泥把墙夯得结实了,到时这鬼天有本事的话就再下场雪来试试。”
向冲天听得神色飞扬:“说得好,那请你晚上请了你的爹妈都到这里来,我请他们喝酒怎样?”
那小三看向冲天好一会,才点点头笑了:“好罢,他们若是不来你就让我拿了的酒肉回去给他们吃!”
向冲天怔了怔,随即便道:“那有什么要紧的?你回去好好地给你爹妈说,就说我是请他们来的好不好?”
小三笑嘻嘻地点头。
向冲天也是笑了转眼,却突地一呆,他看见了个小小的小孩子头脸裹得严严实实,若非了那双闪亮的眼,他也认不出来,实是想不到居然那小毛毛竟也在这群孩子当中喜笑了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