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要去凡间历劫,你乖乖照顾好自己。”倾城一个激灵的被吓醒,只听说过小仙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历劫,没听过堂堂大仙尊也需要历劫的啊。看出了倾城的疑惑,长留呵呵笑了两声:“活了太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久,难免有些枯燥,去凡间轮回,就当游乐一番也是好的。”
一粒雪落到长留的眼睫上,长留只是抬头目光幽深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这一刻倾城突然觉的有些伤感。很早以前,倾城就听说过,外表光鲜的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他们享受了别人的享受不到的荣华,自然也要付出别人都承受不起的代价,这样才能公平。长留走的时候,倾城和以往一样蜷缩在回廊下面,长留去历劫这件事除了天帝没有神仙知道,所以长留走的时候没有人来送他,他只是站在窗柩前,盯着那株桔梗花发了很久的呆,之后摸了摸倾城的脑袋,说了句:“我走了。”
倾城将头在长留的掌心里蹭了蹭,算是告别,其实长留不知道,和他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倾城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只是倾城没有勇气幻化出来,怕和自己本身一样的丑陋,还不如就这样在长留身边,比他当作宠物一样的养着,也算是一种幸福。长留跳下了轮回崖,一袭白衣风姿卓越的跳了下去,那深不见底,所有神仙下凡间历劫的轮回崖。那一刻倾城突然间有些心痛,觉得自己应该去找长留,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舍不得长留。
所以在长留跳下去不久,倾城最终决定,要去找长留。倾城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影子,自己吓了一跳,不是被自己的丑吓到,而是因为镜子的里乌鸡既然长出了几缕五颜六色的羽毛,脑袋上秃秃的头顶既然全部长出了羽毛,看起来不是那么丑,却也一点不漂亮,但即使这样倾城还是很高兴,觉得跟着神仙就是好啊。人形渐渐幻化出,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小姑娘,蜡黄的皮肤,五官算不上精致,只能算的上是秀气,模样到是有几分俏皮。
苏州首富白老爷,娶了八方小妾,一位正室,今年已经年过六十,娶了这么多并不是代表白老爷花心,而是因为年过六十的他,膝下却无一子,所有整日忧心忡忡,唉声叹气。谁知几个月前苏州传出白家的第五房小妾怀孕的消息,白家上下一片轰动,就连一向醋味最重的正房太太都欣喜的不得了,亲自跑到街上来买补品。听说,这白家小少爷出生时,天降瑞雪,口含宝玉,白家上方的天空发出刺眼的光芒,世人传,乃天降福瑞,此为大吉之兆,就连龙佛寺里的方丈大师都亲自前去赐名,取名为:白长留。
如今十六年已过,苏州上下皆知。白家有长留,名满京华,形如谪仙。一辆马车匆匆从花满楼下经过,靠路边停下,过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张望,因为这是白家的马车,只见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厮伸出脑袋四下打量一番,咕噜噜的从马车上爬下来,连忙转身伸出一只手:“少爷,小的扶你。”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从马车中伸出来,手中窝了一个折扇,在小厮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小厮却夸张的在哪里嗷嗷乱叫,只见一袭白衣的少年从马车中走出,形如谪仙,霎那间万般美好的风景黯然失色,和传闻中一样,宛如谪仙的妙人少年郎,白长留好笑的看着小厮作怪,优雅的下了马车,温和的对车夫道:“谢伯,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府吧,我和茯苓随后就到。”谢伯见路也不算远:“那少爷小心些,老爷和夫人还在家中等着少爷呢,毕竟少爷去三思书院求学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思念的紧。”白长留依旧温和道:“谢伯放心,我随后就回去。”
叫茯苓的小厮,一看那模样就知道狡猾而又诡计多端的很,五官算不上精致,只能算的上请求俏皮,那模样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街道上见突然来了个这般谪仙般的人物,少女们纷纷驻足观望,还有一边流着鼻血,一边挪着莲步想要靠近白长留。茯苓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下挡住想要靠近长留的少女,故意大声嚷嚷:“少爷,快看这女的对你眉目传情呢。”
白长留作势又要伸出折扇来敲小厮的脑袋,茯苓一弯身笑嘻嘻的躲了开来,被茯苓这般一喊,其他女子顿时羞的躲得远远的,更是怒目瞪着茯苓。而这茯苓,正是那日青丘山之下,被长留救下的孔雀,倾城。白长留举步向前走,一句动听的声音从花满楼二楼传来。
“公子,且留步。”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从窗柩前探出半个脑袋,那容貌丝毫不比茯苓在九重天上看到的仙女差,乌黑的青丝只是简单的用丝带束起,额前配上一柄蓝色的宝石,美目盼兮,眼波流转,好不勾人魂魄。街道上立刻传来起哄的声音,谁人不知道,这人是花满楼新来的头牌,名叫桔梗,长得倾国倾城,歌舞精绝,简直让天下男人都失了魂,只是她从来只是卖艺不卖身,即使再漂亮,也只能看着流口水。
白长留转头看向那女子,那一刻,茯苓看到了长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疑惑。见长留回过头,桔梗略带忧伤的美丽脸庞,释然一笑,那绝美的眸子里有痛苦有欣慰,还重见的喜悦,红唇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意,晃了所有人的心神:“我找了你好久。”白长留面露疑惑,笑道:“在下和姑娘认识?”桔梗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长留,眼中的绝望所有人都看的清楚,白长留见桔梗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言语,又唤了一声姑娘,只得摇摇头转身走了。
那一刻,茯苓看到桔梗眼中的失落,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眶流出:“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喃喃自语。茯苓挠了挠脑袋,快步跟上白长留的脚步,想到桔梗那失落的神情,茯苓心乱如麻,又只能扬长而去。
一路来到了白府,白罗也就是白家的老爷,和夫人小妾们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五姨太一眼看到白长留走来,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白长留:“儿啊,你总算回来了,你个不孝子,回来了也不第一时间赶回来看娘亲。”毕竟三四年未见自己的娘亲了,难免有些思念,连连对自己的娘亲赔罪,白罗慈祥的看着白长留。白家祠堂,白长留跪在铺垫上,对列祖列宗们一一敬拜过,这次回来怕是要接手白家的所有生意,以及就是自小便被定下的婚事,迎娶苏州太守之女——苏影儿。
白家少爷一回来,整个白府比过春节还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小厮奴才们忙进忙出,开始预备迎娶之事。那知半个月后,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苏州迎娶婚嫁之事的,在大婚前半个月的时候,必须由男方找出一位牵线的红娘到女方家中说亲事,之后红娘就必须要住在男方家中,直到新娘进门,系上同心结,才可离开。而这红娘,恰是那次茯苓在花满楼见到的桔梗姑娘。
再见桔梗姑娘的时候,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她手撑一把六十四骨节的油纸伞,一袭拽地红衣,乌黑的青丝垂至脚果,手腕上一串银色手镯叮铃作响,就这么出现在茯苓和白长留面前。那个时候白长留正在凉亭内,手中沾着墨汁,一副上好山水画就这么在他手中灵活灵现,茯苓举着杯子,呆愣的看着凉亭外,那女子转头,冲他们莞尔一笑,不似那日在花满楼见到的忧伤,神情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