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连衣裙和鲜红色的血液混在在一起,看起来妩媚又张扬。我迅速跑上前去,抱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连眼泪都没有了。失声大喊:“妈妈,妈妈。”
“妈妈,我是小冉,我是小冉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我是小冉啊。妈妈,我在叫你你听到没有,妈妈,你说过要给我买巧克力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离开十四年刚回来又想走了吗?”
我抱着她的脑袋,血迹染红了我白色的短袖,我满手的血迹,半天我感觉到脸上一阵灼热,用手一抹才发觉竟是泪水,我泣不成声。“妈妈。
你说过,要带小冉,去看樱花的。你说过,要送小冉最美丽的鸢尾花的。你说过,要带小冉去吃好多小吃的。
你说过,要带小冉去坐旋转木马的。你说过,要带小冉去踏雪的。你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呢,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要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一定听你的话,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统统看向我,就连车主都吓坏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小冉。”
一声天籁之音传入耳中,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了一眼,眼睛还是紧闭着的,虽然已经血肉模糊。
“小冉。”
当第二声再传来的时候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妈妈的声音。“小冉。
妈妈在这。”
我透过人群是看的时候就看到凌茉莉手捧着一束鸢尾花,穿着黑色的裙子,只是头发是微卷的,比我怀中的女子还要瘦上几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我几步跑过去,扑进她怀里。
“妈。”
“小冉,你终于肯叫我了。”
凌茉莉哭的很是厉害。
我在她的怀里感受了母亲的温暖。后来才知道,那个人也是去送人花,不过是花店的,刚好进了一批鸢尾花,却被撞了,不过幸好还是救了下来。我带着母亲去我和半生住的地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就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终于明白了当时为什么睡了三天醒来会和杨晴之间的事完全当做不存在,而我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一切都是在那间屋子里。
薛凯叮嘱不要乱动那间屋子,我便从来都没进去过。凌茉莉和我一起去的时候半生不在屋里,她看着屋子里的布置还是像当年一样,瞬间便泪如泉涌。她不顾我的反对进了那间我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屋子,一进门我完全忘记了思考。
里边全部都是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有大的有小的,还有她用过的所有的东西。而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半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神情恍惚的坐在房间里,而凌茉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便跑了出去了,我已经猜测到了,原来,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我的父亲。
而这件房子的主人正是薛凯的爸爸。多么可笑的事情啊,爸爸的儿子居然爱上了我,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冉?”
我回过头看着一脸苍白的半生。
晚上,我和半生靠在一起,她揪着我的头发说:“冉,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正视你自己的心,不要因为一时的想法而忽略了原本的想法。”
“我知道了,谢谢你半生。”
“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谢谢吗?”
有些事就是因为没说清楚便造成了极大的误会,有些事也是因为说不清楚便让原本的缘分一下子迷茫。
自从知道薛凯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抛弃我和妈妈的男人时,我便开始逃避薛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安然无恙的和他相处,只要每次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自己的父亲却是他的父亲,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最后我和半生一起搬去了凌茉莉现在住的地方,是个独立的宅子,不是很大,但是对我和半生来说却是已经很大了。屋里没什么人,就她一个人住,所以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我虽好奇她那里来那么多钱,却从来都没有开口问过,我怕问出什么我不愿意听到的事情来,我宁愿自己不知道。生活有的时候胜过戏剧,总是让人始料不及,这一秒的笑容我们都无从知晓会不会凝固到下一秒,身边的一切都瞬息万变。妈妈和半生不在家,我独自坐在显得空荡的房子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像放电影般重现,恍若隔世的梦。
那个曾经说不会离开她的杨晴,短暂的出现,又迅速的消失。杨晴曾光耀了她冷漠的世界,但瞬间又消失使她猝不及防,像流星,却比流星刺眼。连心都刺得疼痛。
不过很快又碰到了半生,一个遭遇和她相似的孱弱女子,正好填补了杨晴离开过后她心里的那片空白,生活还是有了个伴儿。
十四年里在生活艰辛的磨难下,在人情冷暖的世界里,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能体会到她捱过这十四年的苦楚。整整十四年啊,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一点点蜕变成亭亭独立的少女。
这是怎样一个漫长而绝望的成长过程。我一直耿耿于怀着妈妈的不辞而别,但是在医院当真的看到她那一瞬,我鼻子酸了,情不自禁的喊她。而她再一次消失。
我哭了,哭的很伤心。为什么她还是撇下我。当她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我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是的,我埋怨她,这么多年来,她能这么狠心。
所以我刚开始才会如此尖酸刻薄的抵制她吧,每当我说出一句刻薄的话,我的心也如刀绞般疼痛,毕竟在我内心深处,我终究是爱她的。我日日夜夜思念她。我不会,再让我亲爱的妈妈离开我的身边,我需要她。
薛凯坐在父亲的书房里,桌子上放着那本没有翻开的《荆棘鸟》,他陷入一片沉思,面对我的逃避,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像放电影一样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繁枝末节,“也许是哪里出了差错,也许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他的脑海一片凌乱,不知道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现在的窘境。“传说中有一种鸟,它毕生只歌唱一次,但歌声却比世界上任何生灵的歌声都悦耳,它一旦离巢去找荆棘树,就要找到才肯罢休。它把自己钉在最尖最长的刺上,在蓁蓁树枝间婉转啼鸣。
它超脱了垂死的剧痛,歌声胜过百灵和夜莺。一次绝唱,竟以生命为代价!然而整个世界都在屏息聆听,就连天国里的上帝也开颜欢笑。只有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达到尽善的境界……也许传说就是这样。”
他望着书扉页的这段引子出神。“我愿做你的荆棘鸟,我爱你深到骨髓。“他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