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就是在你生命里的某一个时刻,遇见和你发生故事的人。
某天午后,一个服务生对老大说,有位顾客让你去201包间一下,有人在那里等你。
老大以为服务生让顾客不满意,或者顾客又在刁难服务生了,然后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着大步就走了过去。
上楼,左转。
开门,笑脸。
就见宁晓晨自己在那里坐着,要了一桌子的菜,没等老大开口,宁晓晨说,今天我是专门来谢谢你的,上次手机的事。
这件事过后,老大都没怎么去在意,以为她当时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
老大忙说,怎么好意思呢,又不是什么大忙,拾金不昧是每个人的行为准则嘛,应该的,你不用这么麻烦,让你……
宁晓晨打断他说,真的谢谢你,因为这个手机对我很重要,这里面是我父母的照片,我想他们的时候可以看看,也希望他们在天堂过的好。
老大赶紧说,不好意思。
宁晓晨说,没事,不怪你,能陪我坐会儿吗?
老大说,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员工在工作时间是不能和客人同桌吃饭的,会被扣工资的,这是公司的规定。
宁晓晨很认真的说,你公司扣你多少钱,我付给你。虽然我也是个打工的,但是这钱我付的舒服。
老大见她这么真诚,这么执拗的要和自己坐坐,并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心的不好意思拒绝她。
老大说,那好吧,但是我也不会让你付这些钱的,是我自愿和你聊的。
老大拉开了她对面的一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宁晓晨嘴角上扬,因为她目的达到了,心里也舒展了许多。
她说,我在一家婚庆策划公司做策划工作,公司业务有时候挺忙的,刚忙完国庆这几天的高潮,公司放了几天假,然后就来谢谢你。
老大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本身也没做什么好事,感觉用这么大的场面来宴请自己,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就没说太多的话,都是听宁晓晨自己讲。
宁晓晨几乎是把自己的家事和盘托出,除了父母的事,几乎涉及到,年龄,婚否,学历。老大见她如此的真诚想跟自己做朋友,也几乎把自己的资料给说了出来。
宁晓晨,女,年龄21,婚庆公司策划员,辽宁沈阳人,未婚,恋爱经历一次,父母前几年不幸离世。
下午三点钟,宁晓晨带着笑容离开了饭店,跟老大告了别,又说了声谢谢。
老大送她到门口,打了的,她说,前几天很累,要回自己的出租屋里休息,有事没事发短信,打电话都行。
老大说,蒽,好的,拜拜。
时间是手中的沙,越想抓的越紧,流失的越快,时间太瘦,指缝太宽。
2008年的春节还有十几天就要到了,哈尔滨格外的冷,但是大家购买年货和定做年夜饭也渐渐的开始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没在家里过春节心里当然有点失落,可是让我慰藉的是在春节期间饭店有双倍加班费,节后还有三天假期,及初一,初二,初三,三天假期,我很知足了,老大让宁晓晨带着我们出去玩,至于去哪还不知道。
除夕,灯火通明,喜乐满天,烟花鞭炮,人来人往,辞旧迎新,笑面春风,拱手纳福。
饭店里,人们互相的祝贺新年快乐,包间内相互的拜年,给红包,每个都是家人团聚在一起,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着春晚。
我们忙来忙去,给他们上菜,给他们上酒,没有年夜饭,没有春晚,忙碌的感觉让我没有过年的感觉,却是困意袭来。真想早点下班好好的睡上一觉。
除夕夜,我们一直忙到凌晨二点才下班,凌晨的哈尔滨真的真的格外冷,路上车辆也少了很多,整个城市都安静了下来,但依然是灯火通明。
刚才还是困意很浓的我们,过了凌晨却一个比一个的兴奋起来。
老板说,今天顾客很满意,我也很开心,后厨还有些菜,让大师傅给我们做火锅吃,明天睡个好觉,放假三天,另外每人发三百元奖金。
大年初一,我睡了一整天,下午四点的时候被老大喊醒。
外面下起了大雪,不知为什么,徒增很多伤感,本来计划好的一起出去玩的,可是这场大雪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老大似乎看出了我担心着什么。老大说,赶紧穿好衣服,晓晨在外边等着呢,我们一起先吃个饭。
我不耐烦的说,去哪吃啊,好多饭店都关门了,咱们这的后厨也放假了呀。
老大说,我们自己做饭,去晓晨的出租屋里啊,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啊。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能错过这个机会吗,可是外面那么冷,真的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被窝,为了我的胃,我还是敢于和寒冷斗争的。
待我穿好衣服,就跟着老大出来了,晓晨在我们大厅里在等我们,她看着窗外大雪,满脸的惆怅,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略带抱歉的说,晓晨姐,让你久等了。
她立马从发呆的状态醒过来说,没事,你们这里还开着暖气呢,今天雪下好美。
三句话都没有什么联系吧,她真的不在状态,我心里嘀咕着。
然后晓晨姐说,这几天就到我那吃吧,我买好了菜,给你们做好吃的,走喽。
今天的大雪,很少有出租车,路的两旁停了几辆的私家车,车上已经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着,真是银装素裹。虽然把自己都来了个全副武装,军靴棉鞋,保暖裤,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甚至带了口罩,寒冷的风不知从哪个地方进入体内,以前只是听说哈尔滨冬天的时候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多度,那个时候对这么冷的天没个什么概念,现如今跟哈尔滨的冬天亲密接触后,它真的很冷。
晓晨说,下这么大的雪,坐车不安全,尽管他们的车都有防滑链,若是被融化的雪水给冻住了,也很危险的。我们走路去吧。从这到我住的地方要走五十多分钟的路,走路时间长了身体也就热了。
我们两个对付这么冷的冬天,一点经验也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照单全收的。
于是宁晓晨领着我们就沿着街道走了,额,老大把她搂在怀里,我自己在后面跟着,一种凄凉悲壮,无依无靠的感觉有没有,呵呵,冷笑了自己一下。
虽然下这么大的雪,但是街上还是有人的,大多数可能是下班回家吧,低着头夹着脖子赶着路,好像不想在外面这么冷的天气里多呆上一分钟。我们也一样,在这一路上似乎没多说过一句话,生怕自己说话散发热量,低着头,赶着路。
五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晓晨姐的出租屋的地方,她住在二楼,进去一看,三室一厅,踏入门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家的感觉,我问,这么漂亮的房子,得花不少钱租的吧。
晓晨说,我在这已经三年了,自己也攒了点钱,就让自己住的好点,房东是老板的亲戚,所以租给我很便宜的。
她给我们倒了杯热水,招呼我们坐了下来,我这才有心思的打量起来,白色天花板,淡雅的墙体,古典木色的地板,客厅里有沙发,茶几,电视,饮水机。卧室……女生卧室不能随便看。所以不知道。
住在这样的家里,每天下班回来肯定有家的感觉,温馨,温暖。虽然拿着贫民般的工资,但是有着小资的心态,生活不容易,尤其是出门在外的,累了的时候总是想要有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冷了的时候总是有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当我还在沉浸在幻想的时候,老大拍了我一下说,过来厨房里帮忙,来了不干活就吃饭啊……
吃饭快结束的时候,不小心的问了句,晓晨姐,你的家人呢。
老大赶忙说,不该问的不问。
晓晨姐的脸色就变了,好像家人在她心里是个痛一样。她不紧不慢的说,三年前的冬天,沈阳大雪,那天是父亲五十岁的生日,我们在最好的饭店为父亲庆祝,吃过饭都晚上十点了,当时雪下的很大,母亲叫了辆出租车把我们送回家。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子打滑,由于惯性车子顺势就侧翻了,撞断了护栏,护栏就横穿父亲的身体……
晓晨边说边哭,老大一直的安慰她。
我感觉我闯祸了,很自责,真是不该问的不问。
她边抽泣边说,母亲把我搂在她坏里,我没怎么受伤,可是母亲,呜呜……
她哭的声音更大了。突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她看到下大雪心里很愁怅,为什么今天她没有让我们坐出租车,为什么一路上她也没怎么说话。
老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她……
三年后……
三年后,老四大学毕业一年了,在郑州某报社找了个编辑的工作,工作还算稳定,只是还没结婚的对象。大学三年里改变了老四很多,视野再也不是和我们一个等级,思维深度也不是和我们一个档次了。跟他谈话时,他总是出口成章,无话不谈,各种话题都可以聊的天花乱坠。
三年后,老三当兵三年也结束了,转了业后在市区的一个政府单位做了机关干部,买了一辆小车,在我们面前炫耀炫耀去,老三变的很活泼了,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老三回家的时候,很多家里的人都很拥戴他,解放军在家乡人的心里还是挥之不去的地位。更别说老三政府单位了,来巴结的人也是很多的。
三年后,老大要和宁晓晨回河南老家结婚了。
2012年5月1号
这是个特别的日子,不仅是老大和宁晓晨结婚的日子,也是我们哥们四个团聚的时候,尽管同一个村的,但是老三开着他的小车来了,目的是给我们炫耀,老四带着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范儿,可能看的书比较多,身上总感觉散发出一股酸文人的味。
老大穿着一件燕尾服,黑色裤子,皮鞋擦的铮亮铮亮,发型是流行的板寸。
宁晓晨穿了一袭婚纱,盘起了秀发带着美丽的头纱,白色的透明手套镶着几颗闪闪的玻璃状物体,一双美丽的高跟鞋。
和老大站在一起让哥们几个艳羡的不行不行的,那一天是他们两个最美丽的时刻。
随着礼仪的一声,现在郝学胜先生和宁晓晨小姐的婚礼正式开始。
伴着结婚进行曲,和鞭炮声,一场中西结合的婚礼就这样开始了,老大难掩心中的喜悦,一直牵着晓晨姐的手。旁边的亲戚也都说,学胜娶了个漂亮的媳妇是学胜这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有的说,好媳妇,看着水灵。
拜完天地后,就进了洞房。
当然这是个形式,到了宴请宾客的时候,新郎新娘要每一桌都要敬三杯酒,到了我们这,当然我们兄弟三个是跑不掉了。给老四敬酒的时候,老四说,大哥,等你们有了孩子的话,我一定做孩子的后爸。
我们一听这话不对,老四一想好像是自己说错了。
马上改口说,不对不对,看我这脑子,应该是做孩子的继父。
我跟老三一个劲的笑老四,还是大学生呢,连个话都不会说……哈哈哈……
我赶紧给老四圆了这个尴尬的场面说,你说什么话呢,喝多了吧。
老四一听我给他台阶下,赶紧说,老大不好意思啊,我喝的有点多……
老大说,没事没事,自己人,开个玩笑也行。
到了老三这,其实我怕老三会说错话的。
老三说,大哥,等过了这几天,我们都不忙了,我开车带你们去海南玩,来一个五人自驾游怎么样,你跟嫂子蜜月,我们弟兄三个去旅游,怎么样。
老大一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好拒绝就说,过了这几天再说吧。
哪知老三是个倔驴,老三说,你不答应我就不喝着酒了啊。
额,这酒是新娘和新郎敬的,按照规矩没有不喝之理,也不能因为老三的任性坏了规矩。
老大说,行,不过我还是得先和你嫂子商量商量啊,是不?
我们笑了起来,老三说,呵呵,现在就归嫂子管了。
又转向嫂子说,嫂子,以后我们哥几个找老大出去玩,你可不要管着他不让和我们玩啊。、
嫂子一听,脸红了说,你大哥说了算。
哈哈哈哈……老三一饮而尽。
2012年5月5日,晴。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偶尔一阵清风拂过,吹乱了发丝,吹开了心绪。
老三开着车,载着我们去海南,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老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老四,还有嫂子在后面三个座位。老四说,天之涯,海之角,迢迢万里路,心却向往,人未到,今邀亲朋往之,心情愉悦。哇哈哈哈哈哈……
我说,啧啧,酸儒!!
老四反驳我说,自古江郎才俊哪一个不是酸儒。
我不想驳回去,因为跟他讨论这问题,我肯定会输的,然后我说,哎,老三,部队怎么样?
问了我就后悔了,老三话茬一开,更是滔滔不绝了。
心想我还是睡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嘣的一声,我被吓醒了。
当我还没有完全醒的时候,车子就翻了,耳朵鸣响了起来,似乎还可以听到嫂子在尖叫,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嫂子在我旁边坐着一直哭,我微微的睁开眼问,老大……怎么样。了……
嫂子一边流泪一边说,学胜和老四还在昏迷中,老三他……
当时脑子嗡的一声。
她继续说,当时我们都睡了,老三已经是疲劳驾驶,没注意前面的车,所以就……老四反应比较快,护着我,我没怎么受伤。呜呜……
嫂子生命里经历过两次车祸,精神受的打击很大,所以就一个劲的哭……
我说,他们会没事的。
她说,医生说,学胜脑子里有玻璃碎片,就算醒来,可能是植物人。
听到这,我整个身体都软了。老大在五一前已经是雅贤阁的经理了,现在又结了婚,事业婚姻都得到了。
可是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老大醒了,但是心却没有醒来。
现在每天我和老四轮流的给老大讲我们以前的事,快乐的,不快乐的。
我们做这样的努力,希望这些美丽的曾经把他唤醒。
老大一直的看着我们,眼里泛着淡淡淡淡的泪花。
2012年10月18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