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上官日笑吟吟地对戴以蕊打了个招呼,戴以蕊瞄了上官日一眼,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官日似失望地撇了一下嘴,道:“你玩什么呢?一大早就在玩。”
“QQ宠物。”戴以蕊道,还是没多看上官日一眼。“是吗?”上官日凑近屏幕瞧了瞧,“长得这么奇怪,养好了它也不会叫你一声,有什么好玩?”
“代理词昨天已经发到您邮箱上了。”戴以蕊道。
“我看见了。”上官日双手环胸靠在桌沿。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所以我可以自己玩吧?”
“可以。”
“你干嘛一直站在这里?”戴以蕊冷笑,“我发现你今天穿得特漂亮,行了,你可以进去了。”戴以蕊对上官日挥了挥手。
“你发现了就好。”上官日调皮地一笑,高高兴兴地进办公室去了。戴以蕊回头看了一下,双手交叉快速地搓了搓手臂,道:“太恐怖了,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戴以蕊!我叫你几遍你听不见啊!进来!”
“你关着门我哪听得见。”
……
“哦,我再回去改改。”戴以蕊又把上官日从头到脚瞧了几遍道,“老师今天穿这样还真是特别。”上官日很满意地笑了一下。
“这个还是不行,这理由站不住,你再改改。”
“老师,您自己写吧,这三天我都在改这一份代理词,我都数不出改了几遍。”
“你认真一点行不行?你怎么这么笨呢!”
“你……”戴以蕊气结——天下只有老爸说过她笨。
“呃,那,先吃饭吧。走——”上官日还是笑着。
慧斌与戴以蕊在上官日后面嘀嘀咕咕,戴以蕊道:“他今天是不是有病?你看他穿那样,还老傻笑。”慧斌道:“他有时候会奇奇怪怪的。”
“以蕊,你上次不是在群里说你们找到一家店很好吃吗?一起去啰。”一男生道,又叫了慧斌一声“学长”。三人走了一段,那男生道:“前面那个也和你们一起的吗?怎么走那么快?”“他走路从来都很快。”戴以蕊道。那男生却跑上去,搭着上官日的肩,开始说话:
“嘿,哥们,厦大的吗?”
“是啊,你和戴以蕊一个班?”
“是啊,你研究生吗?听说你们那边吃的东西好多,哪像我们这边,吃得跟难民似的。”
“我不是研究生。”
“哦,不是吗?那你总不会是博士吧?前几天我们看到一群博士呢,你真是博士啊?”
“我也不是博士。”
“啊?那你是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双学位法学的是不是?本专业学什么?”
“他不是实习生。”戴以蕊拉了拉那男生的衣角,“你不要这么随便,他是我老师,我老师啊……”那男生惊奇万分,赶紧跳到后面,道:“呃,老师,不好意思,我以为你……”
戴以蕊突然大笑:“上官大律师啊,您以后还是不要穿成这个样子,会让他们以为你是同类的。”“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难道不是同类?”上官日道,突然指着戴以蕊,“你们都不要吵我!”“又在思考什么阴谋,别理他。”戴以蕊道。
澄清一下,上官日今天穿得确实特别帅:花格子衬衫,黑色牛仔裤——戴以蕊的同学们也穿这样,小男生们不喜欢穿得像个卖保险的。
“喂,喂,你不要这么无趣行不行?你再这样装长辈,我们就走了。”戴以蕊道。
上官日冷笑几声,道:“你们说你们的,我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你这人太无趣了。”戴以蕊道。
“谁说我无趣,来,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包准你们都会笑。”上官日道。
……
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好冷啊……”
“不好笑啊?再来一个。”
……
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好冷啊……”
“不好笑啊?再来一个。”
“行了行了,就你那水平,还是我来讲。”戴以蕊道。
戴以蕊最后一句话产生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时那句“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的效果,慧斌和她同学登时笑得东倒西歪,上官日笑得更夸张——他把椅子都给弄翻了。戴以蕊得意地说:“看吧,这才叫笑话。”三人还是一浪接一浪,滔滔不绝地笑着,戴以蕊看着三人笑成那个样子,也跟着笑起来,三人看见戴以蕊笑的那样子,于是笑得更厉害,店内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桌人,又想笑又不知道笑什么。
“其实,你那笑话我听过,本身不好笑,只是……哈哈哈……”慧斌强忍着笑。“只是你讲笑话的样子太好笑了,笑死我了……”上官日终于从坐回椅子上,“我再讲一个吧,包准好笑。”
“嘿,老师呢?”戴以蕊突然发现上官日不见了。“他肯定又从另外一边下来了。”慧斌幽幽道,三人却看见上官日面朝楼梯口站着,却在徐徐往上升——戴以蕊道:“老师——那是上去的梯子,老师——”上官日还在往上升,电梯到顶了,上官日猛地往后一仰,三人心中一紧,上官日却站住了,往下看了三人一眼,大步从手扶电梯上走下来——逆行而下。
“干嘛这样看我,这样下来可以少走这一个天桥的距离。”上官日道。(天桥只有往上的手扶电梯,戴以蕊她们从楼梯走下)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上官日还是一直若有所思。
“以蕊!”上官日突然抓住戴以蕊的手。戴以蕊吃惊道:“老师,您……”“我想到了!”上官日道。戴以蕊疑惑地看着他,上官日忽又甩开戴以蕊的手:“不行,这样还是不行。”上官日手托下巴,似沉思了一会,突然又抓起戴以蕊的手,戴以蕊立刻甩脱,上官日全身一震,呆呆地看了戴以蕊一会,忽地又抓起戴以蕊的手,戴以蕊表情复杂地看着上官日:“老师……您……”
“以蕊……”上官日与戴以蕊四目相对,简直就是含情脉脉,“我……你……那个代理词,你快点写好。”戴以蕊嘴角抽搐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写了这么多次你就是写不好!”咆哮之声久久回荡在整个律所上空。
“做律师的男人都是变态!”戴以蕊把脸埋在左臂臂弯里,右手锤着桌子。慧斌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安慰她。“他骂我!坏人!都是坏人!”戴以蕊抬起头说了这几个字,又趴在桌上哭。
“你,你写不好为什么不问问你爸爸?”慧斌道。
“他会把我骂得更惨。”
“对不起,以蕊……”上官日办公室的门开了,“我不是有意对你这么无礼的,只是……这个案子确实很头疼,我想不到一个好的方法,我希望你……你能不能问问你爸爸?”
戴以蕊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官日。上官日低头看着地板,道:“我……我以为你会问你爸爸的,我……我只是想什么就说出来而已。”戴以蕊破涕为笑——他觉得上官日这个男人真有意思。
“你们老师怎么可能出这么古怪的案例做期末作业?不会是上官让你写的东西吧?”戴律师道。
“嘿嘿——”戴以蕊奸笑,“你也不会吧?古怪案例,就是古怪案例,还资深律师嘞,嘿嘿——”
“你……臭丫头!”
“嘿嘿——你不会就直接说嘛,何必这样旁敲侧击的,还不如我想的那几个方案,我还不如都写上去,反正也不会挂了。”
“嘿嘿——”“hià——hià——”“hì——hì——”戴以蕊一声声怪笑,戴律师终于受不了了——父亲的尊严何在!岂有此理!
“救命啊——妈——爸爸又要打我了——救命啊——”戴以蕊的叫声都要把屋顶掀飞了,居然从书房的窗户跳了出去,在窗外做着鬼脸道:“来呀来呀,来追我呀,你敢跳出来吗?一把老骨头,嘿嘿——你要从门走我就跳回去。”
戴律师喘着气,干瞪着戴以蕊(有这样的女儿别说一把老骨头,就是三把嫩骨头也给气散了)。看着窗外张牙舞爪的戴以蕊,戴律师道:“你,你先进来,听我说,我想到了,还是被你气出来的。”
“高山仰止……姜还是老的辣啊!”上官日一脸感激地看着戴以蕊,突然伸臂抱住戴以蕊道,“真是太谢谢你了!”戴以蕊慌忙挣脱道:“不要非礼我!小心监控。”“没事,我办公室没监控。”上官日说着,“嘿嘿”一笑。
“你这几天怎么都穿得这样休闲?”戴以蕊把上官日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他穿得真是越来越青春了——感觉整个人也越活越回去,基本不再强调自己是老师这个事实。
“你不喜欢吗?”上官日双眉微蹙,凝眸看着戴以蕊——戴以蕊被上官日这非常集中的眼神看得全身一震,道:“你……你不要这样子。”
上官日轻轻一笑,浓眉舒展,道:“人家只让我们穿有领子的衣服和长裤,我干嘛每天穿白衬衫和西裤,跟个卖保险的似的。”
戴以蕊“呃”了一声,上官日道:“以蕊……”“你……不要这么温柔,好可怕的。”戴以蕊搓了搓手臂道。“我一直都很温柔的呀。”上官日道。戴以蕊又“呃”了一声,道:“我出去了,老师。”上官日上前一步,拦住戴以蕊道:“晚上一起吃饭吧。”
“你,不用客气了,不用了,呵呵。”
“不是,是我……其实我……算我追你行不行?”
戴以蕊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上官日,道:“你怎么这么直接?好没意思哦。”
“嚯,难道还要我写朦胧诗?喜欢就是喜欢,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况且,你本来就是个直接的人。”
戴以蕊冷笑一声,道:“你是老师,要注意影响。”
“马上就不是了,你下星期就走了。”
戴以蕊看了上官日一眼,就要出去,上官日拉着戴以蕊的手道:“等一下,我晚上去趟你家,跟你爸把这件事说一下。”
“什么?你要……”戴以蕊的眼睛更圆了。上官日一愣,忽地把手一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提亲?我是想跟你爸说下这个案子,不能随便借用人家的观点。”
“哦,这个啊,没事啦,是他自愿教我的,要不你就算付咨询费,打个折,算两千好了,直接给我吧,我是成年家属。”
上官日拍了一下戴以蕊的脑袋:“你个死丫头。不能随便这样子,要说的,一定要说。”戴以蕊看着上官日,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个可爱的男人——一个人想着另一个人的好处的时候,这个人平常的种种好处都会被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