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次开会的最后一项是，小苏，苏亦寒的实习期已经满了，现在投票决定她是否留下，进入试用期，现在可以讨论。”韩星辰说着，扫了众人一眼——四位合伙人罗汉菩萨一般宝相庄严地坐着，竟真跟泥木雕塑似的对韩星辰的话全无反应，其他人见四位“罗汉菩萨”尊口不开，只得面面相觑以压制说话的冲动。其实在座的梁伟宸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四位合伙人独他与主任韩星辰年纪相仿（韩星辰是首席合伙人、主任），他说的话跟韩星辰分量也差不了多少，他完全可以自主决定招什么人做助理，不像其他三位年纪小一些的合伙人并无多少发言权，当初创所也只是跟着他们两位，只是现在韩星辰为了体现民主，竟要苏亦寒也走这个形式化的程序。
韩星辰见众人没有反应，遂道：“没有意见啊？那投票，从合伙人开始，我们五个人一人一票——同意小苏留下的请举手。”韩星辰这句话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好端端的一句话说出去，别说回音，连个回声都没有，韩星辰轩眉一蹙，道：“好，那不同意小苏留下的请举手。”话音未落，“刷”地一声，除梁伟宸意外的三位“罗汉菩萨”的手整齐划一高高举起。
韩星辰疑惑地看了看三位，道：“我说不同意的请举手，同意的把手放下。”
“星辰，我们是不同意啊。”钱律师道。“是啊，我们不同意。”王赵二人随即附和。梁伟宸则一头黑气地坐在那里。
韩星辰与钱王赵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这三个人不诚心让他难堪得罪伟宸吗？三人干脆双手环胸往座椅上一靠然后两眼一闭，表示不愿意多解释一句。
“不同意请说明理由。”韩星辰冷森森的目光扫过钱王赵，三人悠悠睁开眼睛。钱律师道：“我觉得她的气质不适合我们所，就是这样。”
“气质？”韩星辰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钱赵三人却不阴不阳地接口道：“同意，气质不适合。”
“你们……”韩星辰重重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转对众人道：“三位合伙人都不同意小苏留下，现在进行全所民主投票……”韩星辰凌厉的目光尖刀般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不敢伸手搓一搓——更不敢把手举起来！
“好了，除三位合伙人之外，全票通过，小苏留下。”韩星辰说着，脸色缓和了些，想这样勉强能让自己下台，给伟宸挽回颜面，早知道这三个人这么不配合就不搞这形式程序得罪伟宸了。
“慢着！”钱律师道，“这样不行，合伙人的决定才是决定性的，大家的意见只作参考。那我现在问，同意小苏留下的请举手。”钱律师含笑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没有一个人举手。“看吧，大家都不同意。”钱律师看着韩星辰，意味深长地笑着。
韩星辰心里早就岩浆翻腾，怒火熊熊，就差喷出来了，被这么一搞，顺势拍案而起，道：“你们什么意思？给我严肃一点！再投票一次，不同意小苏留下的请举手！”
钱王赵又齐刷刷地把手举起来，那些小的有苦说不出，还是谁也不敢动。
韩星辰头顶黑气腾腾，阴森森地说：“其他人都同意，你们四位再斟酌斟酌。”
“我来问他们，”钱律师道，“同意小苏留下的请举手。”这次还是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你们每次都不举手，是什么意思？”韩星辰为保持风度，只瞪了钱律师一眼表示一下不满，然后以自以为正常的语调悠悠道：“小沈，小苏平常工作大部分是你在教她，她平常怎么样啊？”
沈艳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周围的人，过了好几秒才说：“小苏很认真啊，很好。”
“丽梅呢？伟宸出差这段时间小苏跟你们组做了个案子。”
“小苏挺好的，做事情挺好的。”丽梅因有沈艳冰开了个头，说起话来轻松多了。
“好，那……”韩星辰还想再问下去，钱律师打断他道：“除了我们，他们谁敢跟你说个‘不’字，你这个军阀作风，分明就是袁世凯逼议员选总统——我们不投出你满意的结果你是不是还不让我们吃午饭了？”
“谁军阀？我还成袁世凯了？”韩星辰哭笑不得地看着钱律师，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他做什么钱律师总是第一个支持他的。
“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这是个虚伪的民主，就算我们全所都不同意，主任想留下谁谁就可以留下，因为梁律师要招人自己说了算，主任也一定会同意，我们要招人自己说了却不算。”钱律师道。
“你……”韩星辰拧着眉心看着钱律师，忽而破颜一笑，“行啊，你们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小苏的工资式直接从伟宸账上扣的，不从所里发，我也不做袁世凯，你们不用投票了，去吃饭吧。”韩星辰自知这次的形式主义是彻底把梁伟宸给得罪了，但还是打了圆场。
“你这人有时候说风就是雨，真的很主观！很个人英雄主义。”钱律师道。这话说得倒也准确得很，韩星辰本来就是个传奇性的人物，没点个性张扬，哪里算得上传奇？
钱律师这句话再度发生了泥牛入海的效果，没一个人应他，韩星辰却笑了起来，钱律师也跟着笑了起来，剩下人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但由于被传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候，苏亦寒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刚才大家都在笑，没听见敲门声——苏亦寒云遮雾罩地看着笑成一片的众人，众人一见苏亦寒，笑得更厉害了，而且这次知道为什么笑。
苏亦寒尴尬地陪着笑两声，看了看韩星辰，对梁伟宸道：“老师，现在差不多该去车站了。”梁伟宸依旧面沉如水，看了看表，道：“是啊，我们该走了。”又转向丁杰宇道：“小丁，走了。”
“你们三要去哪？”韩星辰起身道。
“去漳州办案子。”梁伟宸冷冷道，“亦寒直接转正，这几天跟我去漳州。”韩星辰也没再说什么，他以后再也不干这种无聊而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了，省得再得罪伟宸，其实韩星辰主要的意思是想通过这次形式投票，想日后把林雅给“投走”，只是有了这次尴尬的经历，韩星辰决定放弃这个做法，林雅也顺利留了下来，大小姐脾气在韩星辰的强硬作风之下也收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