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薛文公司的生意明显呈下滑趋势,由于他为人处事太过奸诈、圆滑,许多贸易伙伴已经不再与他合作,这样一来公司的收入锐减,薛文不得不以给员工降薪来维持公司的收支平衡,这引起了许多员工的不满。于是,员工纷纷辞职,跳槽。
薛文有点坐不住了,他四处活动,拉关系,送大礼,想方设法让公司重振雄风。
“小雅,明天我要去趟广州,有一单电解铜的生意一定要拿到手,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
“文哥,你放心去吧,我会把公司的事务处理好的。”
苏雅知道,她的机会来了。薛文一走,公司的一切大权都掌控在她手里,她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晚上,她约杜梅出来吃饭,她要先从期货下手。这是目前薛文投资比较大的项目,她要直接击中薛文的软肋。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杜梅了,再见面时苏雅发现,杜梅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而且粗糙,只有那双大眼睛依然明亮漆黑,笑容也一如既往地甜美,无拘无束。
“怎么今天想起请我吃饭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杜梅笑着说。
“想你了呗。这些日子去哪疯了,人都快变成非洲小白脸了。”
“本小姐去云南游玩了几天,刚回来。哎,苏雅,有时间还是多出去玩玩吧,能多长些见识,心胸也开阔了。”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翠绿色的玉镯,递给苏雅,“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苏雅接过镯子带在手腕上,很是喜欢。她和杜梅有着同样的欣赏品位。
杜梅点上一枝烟,抽了两口,饶有兴致地向苏雅讲述着她的云南经历。苏雅一边听着,一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杜梅。这个她十分熟悉的女子,此时笑容安静而舒展,神情淡定从容,眼睛像婴儿一样清澈透明。只有内心平和沉着的女子,才可以如此吧,苏雅想。她的内心世界里,没有男人,没有纠缠,所以也就没有仇恨。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在逼仄残酷的城市生活里,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一片天空,她从不依赖男人,只为自己而活。能安排自己,能控制自己,能支配自己。她是一个懂得爱自己的女人。
苏雅愈发地羡慕起眼前的这个女子来了。
“嘿,听得入神了?”杜梅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才让她回过神来。
“是呀杜梅,我真羡慕你,活得潇洒自如。”
“你也可以呀。”
“我天天公司里的事情一大堆,怎么脱得开身。这不,薛文又去了广州,我更离不开了。”
“唉,谁让你是大名鼎鼎的薛老板的助理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杜梅用一种很怪异的腔调说。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别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不好。”
“你痛苦吗,那为什么不自己寻求快乐?”
杜梅的话像是一把尖刀,仿佛一下子戳到了苏雅的心窝上。两个人都沉默了。苏雅用手包裹住脸,用力地缓慢地摩擦,浑身疲惫而焦躁,宛若一个老去的年轻女子。
“杜梅,你相信宿命吗?”苏雅突然问。
“我相信,但人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杜梅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果断地说。
“不,根本不可能。”苏雅摇摇头,无奈地说,“命运掌控着我们的巨大的力量,从不允许我们违抗和逃避。就像你我,同样的两个女孩,同样的善良洁净,与世无争,却有着不同的命运。”
“苏雅,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的命运完全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你明白我的意思。”杜梅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说。
“杜梅,我也想能够支配自己。可是……”
“可是什么,说到底你还是离不开薛文。”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论了。”苏雅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说:“最近期货行情怎么样?”
“不太好,建议你持观望态度。”杜梅说。
“但据我观察玉米的行情还可以。”苏雅试探着说。
“的确玉米可以做,但现在期货总的势头不容乐观,还是不冒险的好。”
苏雅心里有底了。她没有对杜梅说实话,一个可怕的念头正在她的内心萌生。
转过天来,她把薛文期货市场投入的资金一千万,全部押在了玉米上。然后她打电话告诉了杜梅。
“苏雅,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期货最忌讳的就是满仓操作,一旦爆仓就全完了。你在玩火!”杜梅在电话里吃惊地喊了起来。
苏雅笑了:“看把你吓的,没点胆量还想赚钱吗,净往坏处想,你怎么不盼着我一夜暴富。”
“咱可说好了,这个……这事可跟我没关系。”杜梅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苏雅大笑起来。
那是一种淋漓酣畅的笑声,仿佛是某种压抑已久的东西一下子被释放出来,她此时感到无比的快意。
早已经在苏雅的预料之中,那笔交易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爆仓,薛文的一千万一夜之间分文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