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开本宫,本宫不会走。”穆旎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被诸暨吃得死死的了,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诸暨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叫她如何提得起勇气拒绝。
“我的宴会你会来吗?”诸暨得寸进尺。
“来。”穆旎又退一步。
“那我以后可还能见你?”诸暨邪气地笑了,她真好,总是会这样宠着他,让着他。
“能。”穆旎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那么好说话,诸暨身上有一种很熟悉很舒服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诸暨看见穆旎一退再退,终于放开了手。“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诸暨看着穆旎,眼睛都亮了。
穆旎有些头疼,这个人按照辈分算起来还是自己的皇叔,怎么心性跟小孩子一样,半点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武功高强,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样子。难道古代也讲就究包装,这位丽王的那一堆头衔全是自己安上去的?
“能。”穆旎心想你都不在我面前称自个儿是王爷了,那我在你面前不当公主也无所谓了,反正她又不喜欢公主这个名号,听起来就娇娇弱弱的,跟她的气质完全不搭。
“谷雨你真好。”诸暨低低地笑了,这样多好,他们来了另一个国家,不再是仇人,没有父母仇恨的羁绊。自己是丽王,她是谷雨长公主,没人敢管他们,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可以尽情享受在一起的甜蜜,再也不会分开。
“丽王,你在想什么呢?”穆旎看见丽王愣了神,不禁翻了翻白眼,心想道,这个丽王还真是的,成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什么,在想我要请你吃什么。我府上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叫我诸暨。”
“算了我还有事儿,年关已过,新年已至,很多人的心却还停留在去年,我有得忙了。”
诸暨听见穆旎说这番话,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穆旎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当一个长公主,等到皇帝百年,太子即位以后任人宰割。再加上她最近动作频出,提出了很多有用的治国之策,积极联系各方大臣,更是表明了她心在天下,想要效仿武则天的决心。
“樾国已经变了天,可是总有那么些人,看人不清,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谷雨不妨敲打敲打。敌我者,杀鸡儆猴,顺我者,开门广纳。”诸暨一边说话,一边递过一张绢书给穆旎,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你说得有道理。”穆旎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男人脾气很对自己胃口,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什么?”穆旎接过那张绢书,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的全是人名。
“是皇后安插在各宫里的心腹之人,皇后在后宫经营多年,根基可不浅。这些人若是不挑出来,以后必坏大事。”
“多谢了。”穆旎看着手里的名单,心里很是感动,要搞到一份这样的名单,需要付出的财力和心血,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要是真想谢我,可不能就拿一句话来搪塞,陪我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诸暨看见穆旎笑了,心里全是甜蜜,只要她开心,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晨儿,你的腿还没好,就要往哪儿去。”镇国侯本来坐在院子里喝酒,看见溪晨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溪风还身陷长公主府,生死不明,溪晨好不容易被送回来,却整天都在念叨着要回长公主府。真是愚不可及。
“父亲,溪风还在公主府,我要去把他救出来。”溪晨那日被寒气入骨,腿脚还不怎么利索,再加上回来后又大病了一场,直到今日才有力气出门,却没想到一出来就被镇国侯发现了。
“救他,你怎么救,长公主为了他连新年大典都缺席,宁愿被陛下责骂。盛宠至此,这天下还有谁能把他从长公主手里救出来。”镇国侯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了溪风的事情,他这几日可谓是殚精竭虑。
求到皇上那儿,皇上训他不把心思花在正途,就知道管些孩子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求到皇贵妃那里,皇贵妃直接闭门不见。谷雨长公主更是不肯见他。皇后,太子“苦口婆心”地劝他避其锋芒,不要为了一个儿子去跟长公主反着干。他求告无门,心灰意冷,对于长公主已经忌讳莫深,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儿子再回那个火坑去。
“父亲,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那是宠吗?那是要他的命!皇上和皇贵妃都护着长公主,我们没有办法,但是最起码让我去陪着他,我不希望他最后的一段路走得太孤独。”
溪晨一想起金岭说长公主废了溪风的手脚筋,心里就在滴血,他的弟弟最骄傲的便是舞得一手好剑,最喜欢的便是骑马打猎,可是如今手脚皆废,就算长公主留他一命,他也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不许去,我已经求了皇上,让你去边关,你的伯伯们在军队里,你去给他们做个幕僚,他们自然会照顾你,以后不许回来。”
“凭什么!”溪晨没想到父亲居然要赶他走,一去边关,前路漫漫,只怕就再也无法尽孝双亲膝下,也再无法多见溪风一面了。
“凭什么?”一向冷静的镇国侯也失了控,狠狠地一拳打在柱子上,“皇贵妃要你,她要你去长公主府。你要是再不走,你弟弟的今天就是你的下场,我们溪家的儿子,就算死也要战死沙场,不是死在权贵的床上。不管这个人是谁!”
“父亲,边关也好,京城也罢,皇上不死,谁也逃不出这对母女的手掌心。你不是要我躲,你是想让儿子到边关为国捐躯。”溪晨走到镇国侯面前,重重地跪了下去,“父亲,儿子不怕死,更不怕有尊严的死。可是还有溪风,我不能那么自私。如果她要我,那我就把溪风换回来,反正都是死,我不在乎死在哪儿。”
“晨儿。”镇国侯抱住儿子,老泪纵横,他一辈子忠君爱国,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可是为什么他的儿子却要一个接着一个的遭受噩运,还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他恨,他恨猜忌他的君王。他恨利用他却又不愿意施以援手皇后,太子。他更恨谷雨长公主,她明明拥有一切,却偏偏要跟他过不去,放着府里这么多男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儿子下手。
“父亲,长公主很喜欢我,我去求她,她应该会放弟弟回来,等溪风回来,你们就带他走。”溪晨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家人离开,他就自尽,以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溪家的男人,他的命是他自己的,谁也做不得他的主。
“别去,我和你母亲实在受不了任何打击了。君王无心,屡次欺辱,晨儿,我们反了吧。”镇国侯沉吟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溪晨最害怕的决定。
溪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寒冷无比,他甩开镇国侯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父亲,这不是臣子该说的话。更不是一个樾国人该说的话。”
“为父并不是真的要造反,太子和长公主必有一战,我只是想借此机会救出风儿。”镇国侯无力地争辩道。
“太子和长公主未来该如何,是他们身为皇族的命数,可是父亲怎么能够因为一己私利,想要引他们两虎相争,搅乱一池江水呢?太子有封地精兵,长公主有文臣贵族,他们之争,便是文武之争,不仅会尸横遍野,还会伤了国本。樾国不能经此大劫啊!”
溪晨以前也察觉到镇国侯和太子来往甚密,似乎是在为太子办事,他一直都不说破,是因为他能体谅父亲忠于正统之心。
可是现在,父亲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便是整个樾国的罪人,他绝对不能允许。
“晨儿,你竟然为长公主说话,难道你不恨她吗?”镇国侯言辞凌厉,不停地朝着溪晨使眼色,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若她不是长公主,儿子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可是她是君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再恨,也只能作罢。况且长公主才华出众,心怀社稷,提出的多条建议都利国利民,不失为一个好的当权者。樾国有她,甚幸。儿子又怎么能因为个人恩怨,陷害于她,害了一国百姓呢?”
溪晨再度跪地,重重地朝着镇国侯磕了三个响头,“父亲,若你一意孤行,儿子宁愿入府,受长公主一人之辱,总比父亲日后史书工笔,受千古之辱好得多。”
溪晨磕完头正准备起身,镇国侯却一把拉住了他:“晨儿,你可比你三弟死心眼多了。”
溪晨看见镇国侯万念俱灰,满眼哀伤,心里有愧,以为是刚才那番话伤了他,正想向父亲告罪,却听见一阵清脆的掌声传了过来。溪晨定睛一看,院里不知何时已经被设下了埋伏,随着清脆的响声,黑甲卫从各个地方涌出,簇拥着一男一女,走向他的方向。
那个女子,美艳高贵,虽然容貌不算绝世,但气质不凡,一看就是皇族中人或者权贵之妻。那个男子,五官硬挺,轮廓分明,满脸坚毅,正是溪晨年年都要见到的樾帝!
“老臣见过皇上,见过皇贵妃。”不同于溪晨的惊愕,镇国侯却是一脸镇定地上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