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旎今天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早上因为贪睡误事儿,被萧相狠狠地训了一番,好不容易从萧相那里活着出来了,又被樾帝叫去了宫里,被迫抱了一大堆奏折回来给樾帝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临走的时候樾帝还三令五申,叫她仔细着,千万不要弄错了,那一脸老狐狸的奸笑,让穆旎恨得牙痒痒。
回到寝殿,本来就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了,准备好好吃一顿饭,却被告知溪风一觉睡到了现在还没起来,自己还要过去叫他起床。
穆旎心里就越发的火大,自己昨天可是睡得比溪风还晚,凭什么自己就要累死累活,风尘仆仆,食不果腹。
溪风就可以一觉睡到近下午,醒来就吃吃吃,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殿下,奴婢已经派人去叫公子了,殿下进去等一下,马上就上菜。”金岭看着穆旎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真是为溪风捏了一把汗。
公子也真是倒霉,睡个觉也能惹长公主生气。还好他们今天回来得早,要是被长公主知道他们偷溜出去了,估计又要关他们两个去暴室了。
“本宫亲自进去叫。”穆旎推门进去,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看得溪风睡得正甜,神情安详,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却又舍不得叫醒他了。
在穆旎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溪风笑,就算是自己把各种各样的赏赐轮番流水似的送进他这里,把他的二哥从边疆调了回来,他也最多流露出感激的表情,更多时候则是一脸哀愁,眉头紧锁,叫人心疼。
却没想到,他笑起来如此漂亮,稚气未脱,像极了襁褓里的婴儿。
“你不仅有双干净的眼睛,还有干净的笑容,你的一切都那么干净,干净得我忍不住想要亵渎。”
“殿下,还叫醒公子吗?”一边的侍女看见长公主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擅自行动。
穆旎舍不得叫醒溪风,但是一想到他半天没吃东西也不行,还是摇了摇他,叫他起床。
“嗯,别吵我,我要睡觉~觉。”溪风这次睡得极熟,被穆旎推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哥哥们在作弄自己,索性翻过身,拉过被子往头上一捂,接着睡。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像是梦呓,甜甜的,最后一个“觉”字更是听得穆旎骨头都酥了。
穆旎这是第一次发现睡得迷迷糊糊的溪风是这么的可爱,简直像只睡熟了的猫,不禁大呼后悔,自己以前怎么错过了这么多看溪风赖床的机会。以后自己每天早上都要把他叫醒一次,看个痛快。
“溪风快起床了,乖。”穆旎坏笑地捏住了他的鼻子,又捂住了他的嘴巴,溪风呼吸不了新鲜空气,难受得不停地踢腿,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过眼神完全没有焦距,迷茫得厉害,一看就还处于神游状态。
“金岭,钥匙。”穆旎找金岭要了钥匙,解开了溪风的铁链,然后一边捏他的脸,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这只小猫,看看他究竟何时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溪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人捏自己,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动,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啊眨,眨啊眨。看得穆旎心痒难耐,不停地暗骂她说怎么就这么傻,找了这样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放在身边,搞得自己越来越没定力。
“长公主,你回来了啦。”溪风眨了一会儿眼睛,终于清醒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点迷糊,看着穆旎,居然甜甜的笑了一下。吓得金岭以为他中邪了,手里的盘子都落到了地上。
“不对,你是坏人。”盘子落地的声音彻底惊醒了溪风,他一看见穆旎,下意识地就想往床里躲,却被穆旎一把拉住。
穆旎用的力气并不大,却让他不敢动弹,因为他不知道他这一动,长公主又要问责多少人,毕竟这个疯子杀人从来不讲道理。
“你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可爱一些。”穆旎看见溪风一醒过来就拿自己当坏人,躲得这么厉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一门心思想让溪风怕她,敬重她,依赖她,不敢再有逃跑违背的念头。
可是自己没想让溪风拿她当豺狼虎豹啊?一想到溪风看见自己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坏人”,穆旎就觉得如鲠在喉,怒火中烧。
“殿下。”溪风看见躲不过去,只能垂头丧气地行礼。
“好啦好啦,本宫在外面已经够生气了,回来也要让本宫发火儿,把你这幅哭丧样子收起来,你是死了爹死了娘?本宫很饿,现在就想好好吃顿饭,你要还是这幅德行,信不信明儿就叫你回家给你父亲哭丧去。”
穆旎看见溪风一副“我看见你很痛苦,你怎么还不快点走”的表情,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就随风而逝了。
本来只是随口斥责他两句,但是这些话落在溪风耳朵里却分外刺激,一听见长公主要让自己回去"m.kanbaapp点com"哭丧,这不就是要杀他父亲吗?溪风眼睛就红了,咬紧了牙,一脸委屈,跟个怨妇一样盯着穆旎,看得穆旎自己都有负罪感了。
“算了,吃饭吧。就你这脾气,本宫要真把你父亲怎么了,你能学孟姜女把本宫的长公主府给哭塌了。”
穆旎叹了口气,她好歹也是堂堂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炙手可热,怎么一遇见溪风就拿他没办法了,只能一再忍让。
“殿下,孟姜女是谁啊?她哭塌过长公主府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难道殿下抢了她的夫君?”
孟姜女,对于溪风来说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名字,而且穆旎说她哭倒过长公主府,溪风就更加好奇了,长公主府耗费巨资修建,铜墙铁壁坚固无比。竟然有人可以靠哭的就把长公主府哭倒,那人一定是个精于内功的练家子,说不定那个什么孟姜女还会武林失传已久的神功——“波音功”。
穆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白痴,跟溪风讲什么孟姜女,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能知道对方才是活见鬼了。
“溪风,本宫再跟你说一遍,吃饭。”穆旎从侍女手里接了碗,满满地舀了一勺吃食,就塞进了溪风嘴里,把溪风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溪风被噎得半死,鼓着腮帮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只能用一副受虐后欲语泪先流的模样盯着穆旎,眼睛里全是控诉。
“本宫饿了没时间伺候你,端着自己吃。”穆旎把溪风欺负了一通,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儿,把碗递给他以后自己抱着碗,吃得风卷残云。
“对了,想你大哥了吗?他最近已经给本宫递了好几次折子想要回来。你要是想他了本宫就让他回来陪陪你,别说,你大哥还真是个人才,他走了以后孙姑姑天天念叨,说府里没了他还真不行。”
溪风听见长公主又准备让溪晨入府,心里也很纠结,他一个人整日被长公主关在寝殿里无所事事,日子实在难过。溪晨可以入府来陪陪他自然是极好的,可是长公主喜怒无常,他又害怕有朝一日大哥会因为他的无心之失被长公主迁怒,真是进退两难。
“怎么?愿意还是不愿意就一句话的事儿,也需要婆婆妈妈这么久?也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上的。”
穆旎承认溪风时而娇弱的样子的确很好看,迷得她神魂颠倒,但是这人对待问题一味顾虑太多,优柔寡断这点儿却让穆旎很是难受。毕竟穆旎是个标准的急脾气,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
“殿下今天好大的火气。你若是在外面吃了亏,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你你找谁去,找我发什么脾气。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溪风是出了名的犟脾气,虽然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自我压制,可是眼下看见穆旎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他当出气筒,那股犟脾气便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穆旎看见溪风发火儿了,却是罕见的来了兴致,自己都多久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了,今天倒是一次性见了个够本。
“本宫有火不就该来找你泄吗?”
“你,你要干什么。”溪风往后缩了缩,一脸防备。
“溪风,这么多次了,你怎么每次的开场白都一个样子呢?无趣,无趣。难道你就不能学点其他的?比如,‘你这个昏君,放开我’。”
穆旎看见溪风脸色越来越白,眼里的笑意就越来越深,没错她就是恶趣味,就是喜欢欺负人。
“昏君。”溪风往里面缩了很长一段距离,看见穆旎没有跟着过来,剧烈起伏的胸口才平缓了一点儿,但是紧接着穆旎就直接站起了身。
“撤盏,熄灯,本宫要就寝。”穆旎挑衅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逃有什么用,还不是在自己的手掌心,何时被拆吃入腹,就在她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