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土堆这儿的收拾好,本来就要折返回城,可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三边,“昨天我们杀的人,就在前面的厂房里,要不要,去看看。”
  借着微微月光,我看到三边瞪着我的眼神:“看什么,如果是王思敏的人,她肯定已经行动了,你现在去,就是送上门。”
  “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啊。”我还在坚持。
  三边却有些不耐了:“你就是沉不住气,那个女人城府深,所有的可能她肯定都考虑过一遍,她或许也猜到你有可能会回来处理现场,所以事先埋伏了也不一定,今晚我们直接绕到这里来,她就算知道,也没法掌握我们留下的痕迹,如果你去了现场,那就难说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只好听他的,又悄咪咪从厂房后面绕出去,终于回到车上,我不敢做多停留,赶紧发动车子。
  本来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也在那一瞬想通了,那就是王思敏的人如果埋伏在这里,没有抓住时机逮着我们现行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轻易暴露。
  如此一来,双方就算是真正摊牌了,可是她不敢。
  我想到后车厢放着一堆白骨,那就是两个死人啊,心里一阵恐慌,脚下油门不禁死死踩着。
  三边提醒了几次:“你慢点开,这大夜里的。”
  可我就是觉得心里瘆得慌,是那种阴阴的,还会偶尔打个冷战。
  回到城里,三边叫人去请局子里的老熟人来,处理这白骨的事,我制止了。我想让金水负责。
  “三边先生,这件事,能不能让我朋友来处理。”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这或许是在投入他阵营这么久来,我第一次拜托他吧。
  他盯着我几秒,面无表情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确定交给他没问题?信得过么。”
  我有些着急的辩解:“他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之前也屡次救过我,当然信得过。而且王思敏的事情,他也一直在调查当中,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一定会有突破的。”
  三边想了想,“但如果这么做,你会不会把自己暴露了。我知道你跟金警官关系好,但是也别忘了咱们要做的事。”
  “放心吧,我不会暴露的,那么,你是同意交给他了?”我有些激动,希望金水能从这些白骨里发现什么。
  “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别冒险。还有,医院那老人家听说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我会让人守着,事情还得一件一件的来,别出什么岔子。”
  三边抿了口茶,沉声道。听到林婆无恙,我又暂且放下心来。
  那堆白骨我都没敢从车上拿下来过,又直接开去了金水的局子,这我是轻车熟路,到了以后,我说找一下金水,来提供证物的。
  执勤的工作人员也不敢迟疑,金水走出来,一看是我,眉头立马凝起,我有些不习惯他这样,但瞬间还是回过神来,现在对他来说,我是个带有敌意的陌生人,他当然会用这种态度对我了。
  “听说你要提供证物?哪一个案子的?”金水漠然的声音响起。
  我当做寻常,“金警官还记得上回我们说的事?”我微微一挑眉,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微妙的失意来。
  金水果然眼睛一瞪:“你找到王思敏的罪证了?”
  “也不好说,你先跟我来吧,这事情我不想张扬,总之我们算是为了同一件事,大家互相配合也是应该。”
  我转身要走向停车场,示意金水跟上来,他将信将疑,但没有再表现出敌对的态度来。
  我默默松了口气,到了车旁,我深呼吸一阵,把后车厢打开。
  “这个,需要金警官拿回去化验核对。”我没有打开袋子。
  金水一脸疑惑的伸出脑袋探了一眼,没有要触碰的打算:“这是什么?尸体?”他嘴角略带嘲讽问道。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说:“这是一堆白骨,有可能与二十年前的一桩杀人案有关,至今尚未破获。而这些,跟王思敏也有牵扯。”
  金水眼中的诧异渐渐凝固,他看着我,忽然很认真的解开袋子。几秒后,他一把拎起那袋子白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东西,你又从哪里找到的?没有破获的案子,这么重要的线索,又怎么会再你手里?”
  “要是我说,所有事情都是一场意外,你信吗?”我也盯着他的双眼毫不畏惧的说道。
  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意外,我意外的被卷入,意外的被陷害,又意外的被抛弃!
  金水嘴角一扬:“就算我信,没有证据,我不信,也没有证据,你满身都是嫌疑,但目前我不会动你,也请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在结果没有查出来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本市。去举报科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等结果出来了,我会随时找你。”
  我也微微一笑并不怯场:“我坐等金警官的结果,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说完,我关上后车厢,转身走向驾驶室,不是我真的冷漠,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不想让金水察觉出什么来。
  然而事与愿违,他叫住:“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拉开车门的动作迟缓一秒,但没有做多停留,当做没听见,坐上了车。我径直去了医院,林婆还在那里,即便三边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秀红的事已经让我有了警惕,林婆更是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尽管上次已经对我说了不少,但我仍然觉得还会有突破。
  我推开病房的门,林婆刚好吃完药,“哎,你来了啊。”一见到我,她浑浊的眼里绽出光来。
  “你感觉好些了吗,等可以出院,就到我公寓里去吧,那里比这舒服些,也安全。”我走到床边,轻声道。
  总觉得内心深处,什么东西被狠狠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