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也知道,那肯定就是亚芳的爷爷了,他手执一个老式烟斗,放在嘴边幽幽吸着,一看那架势,就让人觉得不简单。但他都知道些什么呢。
我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聂云跟我一起进去,看得出他也有点忐忑,因为这老爷子气场真的不一般啊。
“您,您好。”我为了缓和气氛,只好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然而老爷子却没有温和下表情,只是僵硬的朝炕前的两张椅子努努嘴。
“坐吧。”
我梗了梗喉咙,只好乖巧坐下,半声没敢吭。本来心里揣着的疑惑就多,来时的路上还想着一会儿要问些什么,让这仗势一镇压,完全打乱了我的逻辑。
还是亚芳走过去,往炕上一坐,说道:“爷爷,他们似乎遇到了危险,我去的时候正往外逃呢。”
亚芳爷爷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微眯双眼道:“我说过今晚他们肯定有危险,但至于是什么危险,没人知道。”
看来他一早就知道,这增加了我们的疑惑。“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您是怎么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的呢?”
我鼓起勇气问道,因为这个难题真的太费解,我已经快要崩溃了,感觉这条命时时刻刻要被人夺去。
亚芳爷爷瞟了我一眼,继续吸着烟斗,“我怎么知道?!因为你们是从寿灵村过来的!从寿灵村出来的人,身上多少带着些怨气,而你们,把怨气都带到我们这来了!”
这么一说,我感觉他好像对我们的到来有恶意。我啧啧嘴,看了眼聂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微微皱眉,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是,那冤魂好像只是袭击我们,并没有给村子里其他村民带来什么危害。我们去寿灵村,也是想搞清楚这些事情,如果您知道些什么,不妨都告诉我们,只要能查到源头,就能为平白死去的那些无辜者伸冤了。”
待聂云话音刚落,我以为亚芳爷爷至少会有所动容时,哪知他只是冷哼一声:“无辜?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人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一声自己无辜!我知道你们要查什么,可是事情太复杂,就算查到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该记得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他这么说,明显是不想告诉我们什么了,可如果是真的不想,为什么又要叫亚芳去接我们呢?
“可是,您明知道我们是为了这事来的,您叫亚芳去接我们来,也肯定会问您,那么……”
还没等我说完,亚芳爷爷就打断了我:“我是不想村子里再出事儿,你们要是死在这儿,那得多麻烦。我们水围村世代老实务农,实在没必要总是遭这种冤屈。”
看来他对寿灵村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不说,还带了怨怒。那究竟从前他都发生过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这一夜亚芳爷爷是不会告诉我们什么了,我和聂云只能怯怯在这里度过后半夜,第二天一早离开。
可是还没等天大亮,公鸡打鸣之前,我就听到窗外传来磨刀的声音,一下,一下,正如最初那个诡异的声音叩响我的门。
我本来也只是浅水,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动静,聂云也没传出什么鼾声,估计跟我一样。
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也惊了一下,睁眼看向我,用眼神示意,外面是什么声音。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是磨刀的声音,他估计也才出来了,只是需要一个证实。
我俩都怔了怔,眼中带了些惧色,回忆起昨晚亚芳爷爷对我们的态度,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对我们的讨厌。
难道是想趁着我们熟睡的时候一刀了结?不至于吧!我想想都有些胆颤。尤其是现在谁都不能相信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逃走?”我嘘声说道,生怕外面的亚芳爷爷听到动静,提前下手!
聂云微微昂头,这窗外面还糊了一层白色的窗纸替代了窗帘。我们看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种未知的恐惧最折磨人,那磨刀的声音还在一下一下的奏着乐章。
聂云眉心一拧,眼神怔怔,道:“趁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咱们两个一块冲出去,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挡不住两个人吧。”
我想也是,于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我和聂云悄悄出了屋,如果能悄咪咪的溜走那是最好,但如果被发现了,只能放手一搏。
出了屋子,正好有一面墙可以稍微遮掩一下外面看向里面的视线。
我们躲在那墙后面静静看了看,亚芳爷爷果然在磨刀!可是他身边也牵着一只大公鸡。
这是什么情况?我疑惑的看向聂云,总觉得他这个道士一定知道些什么,但看他认真的样子,好像也没看出什么来。
本来想就趁这个时候开溜的,谁知亚芳爷爷突然手持那把磨好的刀站起身,我们吓得默默后退一小步,以为他要来找我们了,可他转个身,拎起那只公鸡,手起刀落丝毫不眨眼,锋利的刀面割向公鸡的喉咙。
公鸡一声惨叫,鲜红的血也沿着那鸡脖子迅速低落,亚芳爷爷却连眼都不眨,端起一个碗就稳当当的接起鸡血来。
聂云将我往后拉了一把小声嘀咕道:“我们恐怕是误会了,老爷子是起来杀鸡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反问一句:“一大早的他杀鸡干啥?”
聂云皱眉:“鸡血在我们道家里跟狗血一样是驱邪的,尤其是公鸡血,公鸡属阳,鸡鸣时就是阳气最重的时候,阴邪之物都不敢靠近,我看他这是要做什么,看来,他应该是有两下子的。”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只是不太敢确认,现在就连聂云这么专业的都这么说,那肯定不假了。
聂云斟酌了一下,招呼也不打径直走了出去,我慌忙想拉住他,可是亚芳爷爷已经看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