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时候没有人可以理智对待。
秀红双眼赤红,忽然像发了疯一样举着铁揪就要冲过来:“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死!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不是鬼!我也没有杀人!这些年来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为何还要来讨伐我!”
一开始见到鬼婆子的时候,只知道她整个人都鬼气沉沉,让人不禁往可怕的方面想,她的声音也总是低低哑哑的,没想到此刻,憋了几十年的怨气终于破壳而出。
秀芳一直劝着她爷爷,聂云缓缓走向秀红:“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委屈,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要是不说出来,这个黑锅你就只能背到底。”
看着秀红这样子,我也开始相信她是被冤枉的了,如果真如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她何苦做这一切,又何苦苟活。
我也挺于心不忍的,看着她狰狞的样子,却觉得无比可怜。我也走上前:“我们来就是为了找到真相,你不肯告诉我们,但你看看,直到现在,那些误会你的人还在误会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儿子!”
一提到她儿子,秀红整个人都垮了,她绝望的眼神一痛,铁揪哐当落地。我看着她这情绪变化,也不知道莫名志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她又知道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人世。
秀红浑身开始颤抖,忽然像疯了一样跌坐在地,“儿啊!是妈对你不住!”她仰天长啸,抬手就往自己胸口捶着。
亚芳是姑娘家,眼泪浅心也软些,何况她还一直觉得秀红不是坏人,她忙跑过去服气秀红:“老婆婆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大家说出来,说清楚,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也请你告诉我,我的父母到底怎么死的。”
秀红哭得眼圈通红,灰白的眸子也变成赤红色。她从狰狞到激动到失控,再到刚才亚芳跑去。
她的情绪起伏堪称一个大起大落。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害过人,村子里的人想要我的命,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他们就以为我死了。我只想找到我儿子,可是我变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找到,他还记得我吗?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你的父母我更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秀红像个泄了气的球,她放弃抵抗,放弃挣扎,以为相安无事过着幽魂一样的生活,一切都可以淡忘,可是现实对她太残忍。
亚芳爷爷依旧不信:“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做的,有人害你,那是谁害你,你说啊!”
我们也很好奇,秀红一直在强调这一句,意思是背后还有操纵的黑手,越往下越觉得这个世界诡谲黑暗,我竟然掉进一场局中局。
看是可怕的人事物却往往无害,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再黑暗中那只不易察觉的手。
聂云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暗示什么,我会意,上前低低问道:“我们知道一个可能是你儿子的下落,不管怎样,先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害你。”
秀红眼神一怔,猛的看向我!
灰白中泛出水红色!“他在哪,他在哪?!”那眼神看得我心里一阵难受,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有可能正是死了的莫名志。
聂云上前说道:“有可能也是那个害你的人,害了你儿子呢?”
秀红一瞬间蔫了下去,过去几十年的恩怨又渐渐浮出水面,她说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全村人都看不起她们母子,奚落,嘲笑,为难,这些都是最普通的日常了。
可有一个叫做阿娟的大嫂子还是愿意在秀红老公出门打工的时候,暗中帮助她们母子,阿娟也不敢帮的太明显,怕给秀红母子再添是非,秀红也觉得,她能帮自己已经很感激了,再拖累她,会过意不去的。
谁知,事情还是败露了,村民连同阿娟一起孤立,阿娟的家人受不了这种压力,毕竟都是愚昧无知的村民,居然把阿娟赶了出去,休了她!
在那个年代,这种变故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论秀红怎么安慰道歉,阿娟都已是心如死灰。
后来当众死在村民面前,发下恶毒的诅咒。
我们听到后来,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当时死的人不是秀红,害人的也不是秀红,是那个阿娟!
“那为什么说是你!是那个被人弄丢了儿子的寡妇!”亚芳爷爷听完也不肯相信,冲上去质问,他年老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真相,然而找到了,却不一定能接受。
秀红缓缓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因为我是外来的,而且孤苦伶仃,就我一个人,阿娟原是水围村的,村里的人怕不好交代,就说成是我。但是那些死掉的人,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被逼得躲在这里,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会记得。”
“那死掉的人,是被谁害死的?难道是阿娟?”我急忙问道。
秀红摇摇头:“不是,这些年,我挖这个地道,就是想通到水围村,替阿娟看看她的家人。可是她有一个妹妹,知道了真相,要挟我到乱葬岗搬空尸体,否则就会公开这个秘密,还会让寿灵村的人死光。”
说完,她深吸一口,眼泪也随之掉落,“我不想让阿娟的父母知道,也不想对不起阿娟,她是唯一帮我的人,反正这个世上我也无牵无挂了,还有什么所谓呢。于是我答应她妹妹,这一干就是二十年,可寿灵村,还是死了那么多人。”
听她说完,我大致捋清了思路,原来当初被逼死下诅咒的人是阿娟,并不是秀红。那么阿娟的鬼魂到底有没有出来害过人,这也无从可知。
只是她说道阿娟有一个妹妹,吸引了我的注意,她嫌疑也不小,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给姐姐报仇,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亚芳爷爷听完,也有些蔫气儿了,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真相,却没想到,自己要的真相原来在水围村。
他后退几步,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