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鸿看着面前六七十页的合同，觉得头都大了一圈。多瑙河爱乐乐团对她这个东方女孩子也太小心翼翼了，甚至还带着一些让她反感的歧视。
不过想起这乐团的刻板守旧，根本不是针对她一个人，而是针对所有的女性，心头的不爽早不翼而飞，更多的是一种小小的骄傲！
以十八岁芳龄的东方姑娘身份，跻身进入世界第一的西方古典乐团担任钢琴师，放在全世界都是耀眼夺目，光彩四射。
最最让她头疼的，是多瑙河爱乐乐团推荐她参加今年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
“这是准备逼死我啊！我不加入你们乐团行吗？”
柳惊鸿在心头呻吟了一句，毫不犹豫地拿起钢笔，唰唰地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英文大名。
这份很苛刻的合同，只支付了她最低的薪水，一个月只有三次上台演奏的机会，但不得缺席一场排练。和玛雅在维亚纳乐团的合同相比，她就是一个后妈养的孩子。
“谢谢阿布多先生，谢谢乐团能给我这次机会，这是我最大的荣幸！”
柳惊鸿站起身来，将合同递给了路易先生，同时向另外一位神采飞扬的中年人一个深鞠躬。这才是是多瑙河乐团的大Boss——总指挥阿布多先生，二十世纪后期世界最著名的指挥家之一。
柳惊鸿甚至知道，她能破格被这个世界最保守单板的乐团收录，面前的阿布多先生给与了她最大的帮助。是他力排众议，让她这个新生力量进入乐团，体现她来自伯纳德心血的音乐变革，更好地展现现代风格。
“欢迎您，丹妮丝小姐。记着后天排练时候带一把好的小提琴过来！”
阿布多伸出手掌，含蓄地和她轻轻握了一下，就给出了一个建议。
该死！
还忘记自己最擅长的是小提琴了，对于阿布多这样的音乐大师来说，孰优孰劣看上几眼就知道了。
好的小提琴？柳惊鸿在心头呻吟了一声，这句话可是意味这上万美刀的花费。这难道是进入世界顶级乐团的代价？
幸好艾丽莎他们回来了，可以找她帮忙，弄一把让这该死的乐团满意的小提琴。
从凯旋大剧院走出，穿着女式西服的柳惊鸿心头长长喘息了一口大气，觉得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阳光明媚，很想找一个人倾述倾述。
继续骚扰嘉嘉姐！
“在干什么？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你被录取了？！啊！真的被录取啊！啊！啊啊啊！……”
柳惊鸿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比自己还激动，搞得她才是被录取一样。撇撇嘴道：“别高兴太早，只签订了一年的合同，还推荐我去参加国际钢琴大赛。大概意思就是，没有夺得第一名就让自己乖乖走路。”
“知道吗？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家里花费了几十万，将她塞入到了省歌舞团拉大提琴。要是能加入爱乐乐团，大概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我早就知道，你迟早要当音乐家的，现在被我说中了吧！不管了，我要请假回家了…”
严嘉欢呼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柳惊鸿又拨打了家中的电话，问了王丽丽几句店里情况。
知道生意都火爆得不行，长期有人包月霸占了十多台机器，让其他玩家眼红死了。王丽丽又将原来被砸的机器中选择了一些好的，拼凑起来使用，加上新买的三十台机器，早就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可惜房间不是自己的，不能再添加一层楼上去，不然倒可以继续扩大经营。
柳惊鸿寻思了一下，马上道：“是不是大部分玩家都是放假回来的大学生？”
王丽丽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更多的都是机关单位的。”
柳惊鸿打消了扩大经营的想法，这里的小本经营暂时维持就可以了。听说假期已经开了三四家游戏室了，对于一个小小县城已经饱和了。
等张秀过来借电话后，柳惊鸿有些焦急地道：“妈，你的出国手续下星期能下来吗？”
张秀骂道：“你急什么？妈好生生的，天天按时吃药，没病没痛的，你非要大惊小怪。有什么病不能去大城市看？你也不用催我，手续还要十来天才办理得下来。”
话筒中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姐……糖糖……”
听到这话，柳惊鸿笑着道:“耳朵还尖，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姐姐那么远，可没有糖糖给你。过几天姐姐回国，带糖糖回来。”
张秀大惊失色道：“闺女，你又要回来干什么？！机票来回就是一两万，你钱多啊！”
柳惊鸿笑了起来，安慰道：“妈，你就别管钱的事情了。我现在重新换了一个工作，工资涨了几倍，回来是有件事情必须亲自告诉曹奶奶，不然将来曹奶奶不好向国家交代。”
她无论是加入多瑙河爱乐乐团，还是获得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推荐，都是曹奶奶的政绩，她必须过来汇报说清楚情况的。
曹奶奶对自己的家庭可以说是再生父母，出人头地的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偿还这人情。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你换了一个工作？是什么工作啊？人家酒店对你这么好了，你还要走？你过意得去吗？”张秀一听，马上板着脸数落起来。
柳惊鸿知道母亲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解释道：“妈，这是酒店推荐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去的。工作还是继续弹钢琴，换成了专业的乐队，在里面演出。平时依然可以回酒店继续打工上班，赚点外快。”
听到女儿还可以回去，张秀就松了一口大气，就怕她丢失了工作，回家来面子没有了。
柳惊鸿想稍微安排了一下，“妈，等你手续办好，我就回来。家里东西你收拾一下，该送人的送人。等你病好了，我们全家就搬去申江去。”
张秀嘴巴阖动两下，最后什么都不说了。
她这女儿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折腾的劲头更大，生怕家里的老小日子过得不好。好像前两年不是这样子的啊？
转眼哑然失笑，前两年她还是黄毛丫头，身份证都没有，想折腾也没有本事。现在翅膀一硬就飞天了，谁也拦不住她的。
柳惊鸿的回国计划转眼就泡汤了，刚打电话给曹奶奶，就被数落了一顿。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像没事人一样？是不是不换工作，不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你就闷着嘴巴，什么都不说？还想让老太太帮你收拾烂摊子，老太太真的生气了，不帮了，明天就辞职退休，看你找谁去！”
曹金萍气呼呼地拍打着座椅扶手，大声数落了几句。想了一下，又按着话筒的一头，对旁边的秘书招手吩咐道：“去，帮我打听打听多瑙河爱乐乐团的情况，等下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这丫头前几天上了杂志，都瞒着不说，要不是徐燕的朋友无心看到，多嘴说了两句，自己还蒙在鼓中。
现在倒好，一转身就跑到什么交响乐团去了，还被推荐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尽管不知道外国的乐团多大的来历，但这五年一次的国际钢琴比赛她可清楚，国内无数人为了争夺一个名额，可是打破了脑袋。
柳惊鸿一个外国年轻女孩子，还是东方人，能得到人家的推荐，不用说都是出类拔萃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才有这待遇。
现在害怕出去比赛，她外出打工的经历给国家丢脸，让奶奶想个法子让两个知情者含糊一下。不然万一外国记者大肆报道的时候，她出名、国家丢脸就不好了。
柳惊鸿当然知道曹金萍高兴着呢，吓唬吓唬她这野丫头十分正常。
估计老太太火气消退了一点，才小声道：“曹奶奶，我看可以这么说。我家里有个远方亲戚吴奶奶，人老了没人照顾，家里才让我过去帮着照顾，跟着两个外出打工的一起去的。这边我都让我妈交代好了，他们现在帮我收松露，也不会乱说的。”
曹金萍听在耳里，笑在心里，嘴巴上却骂道：“你都安排好了，还找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太干什么！奶奶要退休了，不管事了！”
柳惊鸿小声嘀咕道：“我还准备努力一下，争取去钢琴大赛上拿个名次。曹奶奶不支持，我不去好了。”
曹金萍大声道：“谁说我我不支持你这丫头。你一天到晚就喜欢折腾奶奶这把老骨头，一件事情没完，第二件又来了。像你这样折腾下去，至少少活十年！你要是不去，奶奶过来拿鞭子抽着你去。奶奶明天就办出国手续，和你妈一道过来支持你！”
听到曹金萍要过来，柳惊鸿不禁傻了眼。不过转眼一想，也就觉得不错，她可以节约一点时间和费用。
只是曹奶奶过来，找个什么人迎接才倍有面子呢？
一瞬间柳惊鸿就有了主意，等时间确定下来，自己马上过去将谢飞那混蛋拉过来，比谁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