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机的时候,我喝了太多的水想去厕所,便赶紧离开座位去厕所。路过后面位置的时候,在走廊里,我愣在那里。
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自己的声音喊出了口:“齐慕。”
那个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男人戴着墨镜,回头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一定是齐慕,我甚至迫不及待的低喊:“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男人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拿下墨镜,不是齐慕,虽然很相似的脸,可是不对,不是齐慕。他们是两个人,当看到整张脸的时候,就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来。虽然都是极为优秀俊美的男人模样,可是不是他,显然不是他。
我有些失望,但是转瞬间,当我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的时候,我又不确定了。明明不是齐慕的长相,可是那双眼睛,星辰一样的眼睛,仿佛立刻能够将我的灵魂吸入进去一般的眼睛,是齐慕的。
“你是谁?”男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
我看了他很久,就算再像他,也不是他。我很失望的低下头,也顾不得再去看那个男人了,小声而苦涩的说了一句:“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男人的目光,就像是某种充满了攻击性的琐碎的物质,在我的身上又停留了一阵子,然后我没有再听见他说任何话。
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男人和齐慕极为相似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刚刚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像齐慕的。
摇摇头,去上了厕所,然后心里倏忽间有些茫然若失的回到座位上。
“怎么了?”安清泽轻轻推推我。
我吓得赶紧慌张的说:“哦,没事,就是想到竟然又要回国定居了,心里有些感慨。”
安清泽点点头说:“恩,不适应是正常的。我虽然经常回国忙公司里的事情,不过现在真的要彻底离开英国了,我心里也有很复杂的感觉。”
下了飞机,安清泽带我们去了他已经安排好的住所,安顿好了两个孩子,我自己出门。我想着回家一趟,秦氏的别墅还在我的手上,还有当年秦氏的股份,现在应该还有用,不过我一直没有去兑现罢了。
本来,四年前,如果齐慕没有出事,我和齐慕之间的关系已经渐渐的缓和,而齐墨我也已经认回来了,我都打算把股份干脆给了齐慕折现了。秦氏的股份对于他有用,对于我却实在没什么实际用途,除了金钱。
不过可惜的是,我还没有开始做这件事情,甚至没有来得及跟齐慕提出来,他就已经出事了。想到这些,我又不禁的想起之前在机场和飞机上都碰上的那个神秘的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认得我,可是明明不同的相貌,我却能够很清晰的从他的脸上看出曾经齐慕的影子。我心里惶惶然,仿佛是做梦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我仍然心存疑虑,但是我想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打车到了秦氏的别墅门口,我下车,拿出已经足足七年没有用过的钥匙,打开门。家里自然是也没有多干净的,不过因为安清泽总是隔段时间会找专门的人过来打扫卫生,所以灰尘是没有多少的。
只是那些打扫卫生的人,终究只是为了做任务,所以也不会太用心的整理。我抚摸着家里的每一处,好像不久之前,爸爸,妈妈,秦蜜,秦玦都在家里的时候的时光,那些我们三个孩子尚且年幼的时光。一点一滴的,全部都在这里,清晰可见的存在着。
可是,即使它再真实,又如何呢?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却依旧因为人们的消失,而变得根本毫无意义可言了。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的消失了太多。在时光的不断行走之中,人类的努力和对抗,实在是太过渺小微不可闻了。我们做得到的事情,比起做不到的事情,总是太少太少。
我想象中的,爸爸妈妈的容貌和脸孔,都越来越模糊了。或许是真的因为过了太久了,如今连我自己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无论我愿不愿意,无论我主观上是不是这么打算的,事实上我已经在越发的适应于现在的生活现状中去了。
我已经很久的习惯于自己如今的身份,而不可置否的渐渐淡忘了那些过去伤痕的往事印记。毕竟,可悲的是,就连造成那些个伤痕印记本身的人,也在一个个的消亡中,我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姐姐,姐姐。”我站在秦蜜曾经的房门口,恍惚的听见当年那个文弱娇气,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女孩的喊声。她精致可爱的眉眼,在我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永久不可能回到最初之后,我便试图在一个个身边结识的女孩子身上,寻找失去的那份感觉。
然而不是失望就是失败,徒然的留下了的情感,只不过是可悲和可叹而已。我的妹妹,秦蜜,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还有秦玦,我几乎已经重新拥有了他,可是因为米思思和米思杰,因为苏梅,因为齐宇,那些年里,种种复杂的事端,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他。我很想秦玦,每当我需要一个肩膀哭泣的时候,除了安清泽,我仍旧会忍不住想到他的样子。
他曾经是我们的哥哥,小的时候,我跟秦蜜总是黏在一起,可是每次我们遇到了被人欺负的事情,秦玦都是冲在第一个的那个人。秦玦到了大学的时候,在国外留学的那段时间,已经是个开朗的男孩子了。
但是小的时候,因为我们的家庭太过富裕,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那时候我们都会被许多其他一般般家世的同学给孤立起来,我和秦蜜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和远离是非,而秦玦,更多的是沉默,或者是沉默到极致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