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她尖锐的手指甲嵌入了我的皮肤里,带来刺痛。她痛苦的一遍一遍的说着:“其实这是报应吧,这就是我的报应根本。我当时说过的,我爱的人还是安清泽,我说保罗给我的只是温暖。我特么的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给我时间忘记,给我时间适应,给我时间好好的像他爱我那样子的去爱他。结果呢,结果他撒手一走,我算什么,我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下贱,是我自己做的孽,这是老天爷给我的不知道好歹的报应就是。你说,是不是如果我早点发现,保罗对我来说这么重要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都是我的错,对吧,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不懂的珍惜,是我没有好好的端正了态度。”
我现在改啊,我已经发现了,其实我已经后悔了。就从他看到我穿着婚纱过来的那一刻,他的那副表情,他涨红的目光,我就觉得后悔了,我为了我曾经还认为我最爱的人应当是安清泽而感到无比的愧疚。
你知道的,就算是在试婚纱的时候,我仍然觉得,我最重要的人,一定是安清泽,我可以付出一切去保住安清泽的安好。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知道了,原来对我最好的,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是保罗。可惜,一切都回不来了啊。
我看到保罗在那个上面的时候,我的心都碎掉了,不对,不是碎掉了。如果说,在我认识到了安清泽永远不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是碎掉了的话,那么,当我知道,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保罗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死掉了。
曾经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以为我是要选择一个永远安寂的未来和日后,可是我遇到了保罗,我发现了希望,我甚至燃起了日后要过的更好的期待。然后,保罗走了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未来死了,死了啊!已经,彻底的死掉了!”
苏梅紧紧的盯着我,目光里真的都是灰败的一片,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我知道那种感受,当年我以为齐慕已经死掉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一种心情。未来死掉了,所以我麻木的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我可能再也不会真心的笑了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愧疚的对苏梅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我知道,其实算是我引来的安清泽,假如不是我跟齐慕的关系,齐宇就不会想要拿我威胁制衡报复齐慕,而如果我根本不来参加这个婚礼的话,或许保罗也不会成为了替罪羊了。
因为齐慕来了,所以我逃过一劫,可是齐宇肯定是故意的选了保罗下手的,他处心积虑的算计过了,只有让新郎死在当场,才足够引起所有人的目光,才能真的彻底的将这场婚礼变成人间地狱的折磨。他够狠,也够疯狂,不顾一切的,只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要的,其实根本不是齐氏了,如果只是钱和权力,他早就得到过了,甚至也完全可以长久的得到。他要的,其实是改变当年,从年幼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的,灵魂里的缺失和痛苦。
而齐宇一定也发现了,事实上,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去做,努力的去博取,他始终无法得到满意和满足。他心里的圆满,在时间的度过之中,始终是缺失了,并且再也不可能回头了。即使他痛苦,他挣扎,他不断的逃避,他想要改变的,始终都不可能被改变了。
而即便如此,齐宇仍旧是停不下来自己动手的行为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可怜,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齐宇会死吧,他会腐烂掉,他会根本丝毫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吧。
可是,即使他冷,他也不能拿无辜的人的鲜血来温暖自己啊!我看着苏梅痛苦的面容,想到了林安柔,想到了林佳,想到了李文婷,想到了莫斯还有米思思,米思杰,白岸。
这么多年了,痛苦和伤害,从未停止过。我曾经以为,逃避可以解决问题,我以为只要我们躲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什么都没能被逃避。
我捏紧拳头,已经足够了,如今看来,改变现实的唯一办法,便是强大,彻底的强大起来。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自己,也才不会连累了那些想要保护好自己的人。
我抓住苏梅的手说:“苏梅,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替保罗讨回个说法的。齐宇做下的事情,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么多年了,他身上的血债已经多的累的够高了,就是冲着这些个长久无法散去的怨念,齐宇也一定要付出代价。他必须负责任,他必须进监狱,他必须被法律制裁。他真当这天下都是他了,所以可以为所欲为?”
况且,齐宇已经彻底的疯掉了,让他继续发疯,除非到他死掉消亡的那一天,否则,他身体里的血腥,被空虚给支配着,只会不断的永无止尽的弥漫下去。必须有人阻止他,必须给他彻底的断绝道路,否则,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我很不放心苏梅,想说陪着她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但是苏梅拒绝了我,她所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陪伴。我试探着问了,或者叫安清泽来?虽然我自己心里也没底,究竟能不能叫得动安清泽来,但是我想苏梅可能很需要安清泽的陪伴,此时此刻,她已经失去了一切。
而让我很意外的是,苏梅直接张嘴就否决了我,她说,她不需要安清泽,不需要任何人。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最后苏梅的神情,决绝而纯粹,这次我真的确信了,那个叫保罗的男人真的很厉害啊,竟然真的在苏梅的心里,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在自己扎根进去的时候,还顺道就将安清泽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给连根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