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小区的时候,我试探性的问了句:“你们家是哪家公司?”
吴俊宇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我爸妈都死了,我叔叔是开公司的。”
我愣住,虽然是通过后视镜,但我还是从少年的面孔之上看出了淡淡的悲凉。一时之间我住了口,再是问不出他叔叔是谁这样的话了。月牙儿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看来就是知道吴俊宇家里的事情的。我心里有些发愧,或许我真的不应该问出来的,孩子失去父母这种事情,肯定是悲伤的。吴俊宇就是再如何的早熟冷静,但始终还是只是个孩子啊,他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死了这样的话来,该是经过了多少悲凉痛苦之后才会具备的沉默和冷静呢?
我咬住嘴唇,一时之间觉得心里很愧疚,是不是我对这个孩子太过于严格了呢?他之所以这么冷静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吧。而我这个被他叫一声阿姨的大人,还非要提起他的伤心事情来。少年的心思有多么敏感,我是可以理解的。
一路上,我没再说话。到地方了,吴俊宇下来,他住的不是别墅,是个高级公寓楼,就在齐家老宅的正后方向,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多问什么。伤心这种事情,总归只能用时间,让人慢慢的消化下去。
回去的时候,月牙儿坐到副驾驶来,小声的对我说:“妈妈,其实你不该问的,吴俊宇一直可伤心了。”
我抿抿嘴唇,没说话,听着月牙儿继续说:“当初我也以为吴俊宇是个无所不能的男生,这样的男生,肯定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伤害吧。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到我了解了他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可是他从来都不哭啊,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伤心事一样的,明明是这样一幅温柔的笑着的样子,可是心里竟然能够若无其事的装下这么多沉痛。我大概,就是喜欢这样子的吴俊宇吧,后来我老是这么想。”
我叹口气,竟然还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样子的一个男孩子,确实很让人心疼啊。一个懂得隐忍的人,肯定是永远比一个更加外现并且简单的人,要有魅力的多啊。这样的事情和感觉,即使是在少年时代,就已经被证明的足够明显了。
想了很久,我才说:“月牙儿,其实你还小,毕竟还小,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真的说出来还是太早。你们现在这个年纪,有好感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或许等到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这些可能根本就不是喜欢。”
月牙儿眨着大眼睛看着我说:“妈妈,就因为我们是这个年纪吗?难道就是因为我们年纪小,所以我们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可是怎么办,我认为这是喜欢啊,我觉得自己很清楚,这不仅仅是好感。我可以对吴丽丽有好感,可以对钟晓云有好感,还可以对班主任有好感,可是对那个齐慕叔叔有好感。但是我对吴俊宇,不是好感,我是真的喜欢他啊。妈妈,我不会做不应该做的事情,也不会耽误学习,难道,我就是喜欢他,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妈妈,我看到的书上都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妈妈,难道这不是对的吗?”
我愣在那里,红绿灯变绿,后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我才恢复神智,我一边开车一边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喜欢吗,这个词汇,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我记得最后一次听见,还是从林浩然的口中。而我欣赏林浩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上的,始终没有丧失的,那种赤子之心。我为那种赤子之心所感动,却忘记了,或许就是因为年岁的增长,我渐渐忘记了那种最初的,对一个人的喜欢的感动。我还记得秦蜜在高中的时候,就曾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当她对我说,喜欢,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是能够发光的。我忘记了,我几乎忘记了,我觉得胸口有种很冲动的感受,那种感受性,好像就要脱离了我的控制,超脱出身体,超脱出胸腔深部了。就是那种感觉,冲动而没有理智的感觉,某些感觉,本身就不应该用理智去控制。我忽然有些愧疚,我自己也曾经深深的冲动过的,我也曾经年少过的明明,可是我竟然在用我所谓的年龄的优势,告诉我的女儿,那不是喜欢。
到了医院门口,我没有直接下车,回头看着月牙儿,又想了一下才说:“那个,抱歉,妈妈说的可能太武断了。妈妈只是希望,你不要影响学习,还有,就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月牙儿看着我,忽然就笑开了:“妈妈,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你。但是,谢谢妈妈你,你总是能够理解我的感受我。所以我有了小秘密就是会告诉你听啊。妈妈,你知道吗,我还是认为,我是喜欢吴俊宇的。还有,我觉得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全班就数我跟他说的话最多了,别的女生找他的时候,吴俊宇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唯独对我好。妈妈,其实你不用担心,首先我不会影响学习的,因为吴俊宇的学习成绩比我还好呢,我觉得只有优秀的人才配的起优秀的人。所以我只会更加努力得好好学习,我要让自己足够优秀,这样我才会配的起我心里那个最优秀的吴俊宇啊。
还有,其实我不怕受伤害的。虽然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也知道可能以后不一定会跟他永远在一起,但是妈妈,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喜欢的感受终究是美好的。即使日后我们会分开来,即使以后会再也见不到面,我觉得我还是秦月,我还是个曾经喜欢过吴俊宇的秦月。”
我愣愣的看着小月牙儿,有些震惊说实话,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开始呢,已经长大了,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