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具体应该怎么形容这样一种感觉,对于我而言,安清泽其实早就成为了一种底线和安全感。或许安清泽不是我的挚爱,甚至我现在可以说,他尚且不是我付出了最多的不顾一切的坚持过的那个人。可是事实上,无论我究竟想不想要承认的是,在岁月的流逝里,在这么多年的积淀里,安清泽已经成为了我的最后的防线。
如果说现在是齐慕在同我说话,我能够清晰的肯定,即使他冷漠即使他无情,即使他不信任我,是的,那些我都能够确定我是可以接受的,我很明确的认知到了,我对于齐慕的某种感情的深刻的事实存在性,但同时,或许从他要跟李文婷结婚开始,又或者从更早之前开始,从我下定了决定放弃了齐慕和我之间的感情开始,可能从我做出了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了,来面对这一切。
可是安清泽是不同的,他是不一样的存在,我无比清楚。自己现在的口吻,难道不就是在自私,不就是在任性,不就是在撒娇,不就是在变相的再次寻求了安清泽庇佑吗?我太熟悉安清泽的反应了,我也太习惯于,自己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到的,每一次我失去了控制我失去了力量,每一次只要我说我害怕,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我觉得即将要放弃的时候,安清泽就是我的力量。他不会放弃我,他总是把所有的温暖和力量供应给了我。安清泽是永远不会离开的,无论在哪里,他都会到达我的身边。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已经认定了这样的事实,我甚至不能接受任何的意外和不是这样的结果的发生。
所以,当安清泽如是冷漠的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彻底蒙圈了的。
“月牙儿用齐宇的手机对我说,你和齐慕见面去了,你,不要她了,不管她了,这是真的吗?”
四周漆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周围已经到了没有什么人烟的时候了,我浑身发寒,一直寒透到了心底,心尖尖上都是凉意。这样的话,是安清泽说出来的,我便有种刹那间失去了全世界的感受,我被所有人所有世界都抛弃了,是这样的,无法形容的悲哀和痛楚。
是的,就是悲哀和痛楚。我努力的扯开嘴角,勉强的想要挤出一些些的笑容,在我们之间长久的沉默之中,哪怕是一小片段的色彩的装饰也好啊,我这么想着。可是转瞬之间,我又彻底笑不出来了。有什么意思呢,我体会到了意识到了,安清泽只是在我讲电话,他看不到我的表情的,即使我在笑,也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这样的陡然清醒起来的认知,根本不能带给我丝毫的拯救。当我失去了表情和脸孔上的勇气和作用之后,我还能做什么呢?当语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量之后,我却还是只能选择无助的诉说吗?
“安清泽,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吗?我就是会为了自己会情郎,抛弃了月牙儿,不管自己女儿的那种人吗?是吗?”我用力的问他,但自己也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么的苍白。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无助的行星,失去了给我所有能量来源的横行的目光和信任,我几乎要活不下去了。我觉得可笑,自己所做的事情可笑,自己所处的地位也可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放弃了自己的爱情的呢?我一直认为我放弃了齐慕是对的,是值得的,是不得已为之的,我是为了我标榜好了的,伟大的不可替代的不可抛弃的亲情。我以为我是为了我的孩子们的安好的,我甚至以为我是为了他们在牺牲的。可是现实是什么呢?
我几乎不可想象,月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够帮着吴俊宇和齐宇,对自己的爸爸撒谎,然后来污蔑了我。她,还是那个我从小养到大的月牙儿吗?我清晰的记得,之前在夜风之中,她凉薄倔强的目光,她站在吴俊宇面前,她将我当作了敌人。她凌冽的口唇,这就是我所谓的亲人吗?这就是我相信了这么多年的,比起爱情更加重要和不可割舍掉的亲情吗?
我忽然觉得可笑,万分的可笑,在我跟安清泽的沉默的呼吸之中,我知道齐宇赢了,尽管他一味的动手,可是如果亲情真的牢固的话,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他的一两句话改变的这么彻底呢?我的心,沉痛凉薄到了极致,那是我的女儿吗,就算齐宇说了什么,就算有吴俊宇,可是我和安清泽从小到大养着的女儿,还能说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了?
我真的觉得可悲的是,齐宇再怎么被我所愤恨,可是他确实赢了。我一直不屑的,想要抨击千百万次的,他所说的那种卑劣的亲情。呵呵,也就是被我所看重的亲情,我甚至试图拯救了他的亲情,原来不过如此啊。当我知道是月牙儿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死了。我也不知道安清泽会是作何反应,我现在忽然也不关心他到底会怎么回复我了。我对月牙儿很失望,对亲情也很失望,对所谓的我做出的选择,得到了饱尝更加的失望。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为之付出了一切的赌注,竟然就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我失望透顶。如果亲情,就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抛却的东西,可以忘记的东西,可以倒戈的立场,那么齐宇做的一切,呵呵,或许反倒是正确的。
我忽然觉得齐宇才是最可怜的人,他能够这么契而不舍的沉沦在报仇之中,恰恰是因为,他看重亲情,他躲不开亲情,他忘不掉纠结。
或许,他不过是跟我一般,看到了亲情的倒戈,如此的十万个,如此的痛苦。于是才会不甘心,于是才会不断的折腾的吧?我忽然这么的理解了齐宇,不知道齐慕知道了,会不会也觉得无上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