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兄妹俩面面相觑一会。
苏冉不解:“爸,这人感觉有些怪怪的,到底是谁?”
苏承安勾勾嘴角,在他中过风略显歪斜的嘴角上,显得有些狰狞,却若有若无地有丝无奈,“没事,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兄妹俩再次相视一眼,皆为‘可怜人’在心里打了个突。
苏承安在说完两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闭着眼,似又睡着了,又似在沉思着。
当骤然听到苏冉进来所说的话时,苏承安第一反应也是心头猛跳了一下,有股莫名的紧张感,随着苏冉对那人的描叙,苏承安的不安感越盛,最后条任反射地惊颤一下,只是兄妹俩顾着交谈,却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苏承安只觉得脑子里像有条虫子在不停地挣动着,搅混着他的脑子,最后竟然福至心灵一般,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脱口而出那句,只觉得心里更加笃定了。
是那人没错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出狱来,亲自找上门来了。
可如今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知有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应该有的吧,苏承安默默地想。
可是他为什么不进来呢?他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冉留了个心眼,果然,真让她又看到那天看到的那个白发老头。
看他依然偷偷地站地门前,不肯敲门入内,苏冉心想也许这人有来过多次了吧,仅是让自己看到这两次。
苏冉忍不住悄悄拉着苏志,悄声道:“哥,我又看到前天那个鬼鬼崇崇的老头的了。”
“啊?谁?”苏志似乎早就忘了。
“不是吧,哥?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苏志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管他是谁呢,爸的身材才是最重要的,哦对了,你到陆医生办公室去一趟,刚刚有护士说爸有份检查报告结果出来了。”
好吧,她哥压根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唯有她像神经质一样戒备了两三天。
孰不知在苏冉看不到的地方,有另一个人找到了那白发老头。
深陌窄巷,每走近一步,都觉得有一股深暗压抑的阴影往身心上袭来,顾裴深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深地皱起眉头。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无法想像到,白志成那个曾经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如今居然窝在这样一个混乱且破旧的棚区里,更无法理解一个人的改变居然能变得如此的彻底。
看着脚下这些脏乱得……若他是个洁癖患者,还真无从下脚。
但饶是如此,顾裴深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时刻注意着,才像趟过了一段布满生化废料的地面,来到一间破旧得像敲一下门都会摇三摇的平房门前。
杵在门前四周打量了好一会,顾裴深才微抬下巴让身边的人上前敲了门。
过了好一会,门才吱呀一声,歪扭地从里打开了。
顶着一头乱缝缝白发的白志成躬着腰身站在门后,屋里光线有些暗,看不清他的脸,只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从里边散发出来。
顾裴深禁不住皱起双眉,边打量着白志成,边缓声道:“白叔……”
话还没完,白志成却截口打断了他,“行了,进来说吧。”
不变的爆燥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似乎突然被人打优了,很不爽的样子。
屋里的情况比顾裴深想象的还要糟糕,也不知这老头这些年是如何混过来的,简直越混越回去,顾裴深都恨不得将他丢进锅炉里回炉重造一回再捞出来,看能不能将这人身上这层讨厌的酸臭味去掉。
然而现实却是,白志成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歪斜的藤椅上,也不知他是从哪捡来的,一条椅腿还有木条与绳缠绑着,像是似断过后被他这样粗糙地修整过。
看来他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打击过后整个人就像失心疯了,成天沉浸又过去的事件中,活在仇恨中,不能自拔,以至于性子被磨得全变了样,变得越来越偏激爆燥了。
面对这样无休无止一样的痛苦与自我折磨,他想过像妻子一样自行了结算了,但一想到女儿的惨死,妻子的绝望,他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无论如何活下去,活到报仇的那一天。
他也知道自己很没用,好好的一个活到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是那天到了下面,妻女可能也无法相认。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即使感觉痛了苦了也无人倾诉,只能一遍一遍地活在自己的癔想当中,没人说就自说自话,这样日复一日,日积月累,他不疯都是神话了。
白志成曾试着找过顾裴深,但那时顾裴深已经去了国外,而关于顾裴深到处沾花惹草的传闻,更是让他认为这个人无情无义。
于是,在他们各自自以为是的暗自折磨中,很多事情就渐渐地变了味了,顾裴深从此在白志成的眼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自己女儿的死,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自动切断了和当年人的一切往来。
顾裴深回国之后,想要找到他,替白晓雯照顾他,尽些晚辈的心意,也找不到人了。
那天白志成的来访让他喜出望外,可是见到人之后,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白志成变成了一个偏执狂。
可毕竟是晓雯的父亲,他不能不管,于是当他知道白志成去了医院后,以为老人家身不适,吩咐手下人暗中跟着,帮忙照顾。
可手下人报告回来的结果却是,白志成根本不是去看病,在听到了医院名字之后,顾裴深就想也不想地直接找上门来。
看来,事情并不是一味地回避,就能让这人打消疑虑,或许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白志成一个没忍住就作出惊天的事情来。
顾裴深并没有和白志成兜圈子,而是直接说:“白叔,听说你最近总往医院跑,照你现在的样子,跑来跑去也不太方便,不如这样,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不管怎么说,出入总比这里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