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娘喊我做饭。”我一个激灵,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逃也似的离开那间屋子。
身上一走路更是疼得厉害,我咬牙忍着急忙来到灶房,赶快添水生火做饭。
一家七口人的饭,顿顿都由我来做,我要是手脚不麻利一点,一会儿他们起床后见饭没有做好,轻则一顿骂,重则公公或者丈夫的鞋底子就会劈头盖脸的拍过来。
还好,终于赶在一家人起床时,饭菜都上了桌。
今日这一家人看我的眼神跟往日格外不同,除了丈夫佟利那意犹未尽的眼神,公公佟庆年,大伯子佟顺,比我还大一岁的佟家老三佟安,他们看我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复杂和玩味的神情。
这样的眼神分别是在看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孩。
想必我昨晚整夜的哭嚎和哀求都被他们巴巴的听在耳朵里。
被这样的几双眼睛盯着,我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顾死命的低下头,扒拉着碗里没有味道的稀饭。
柳慧儿白了丈夫佟顺一眼,“看什么看?再看也是你兄弟的女人,你都不知道你兄弟昨晚那如狠似虎……”
柳慧儿一撇头,忽然看见婆婆那双像刀子一般犀利的眼神,马上识趣的闭上了嘴。
妻子的话使得做丈夫的脸色陡然一变,他感觉到了自尊从脸上被剥离的难堪。
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如狼似虎的男人,都怪那次上山采药从崖上跌落,虽然捡回了条命,可却从此成了瘫子,腰部以下都没有了知觉。
更别提坑上功夫,那更是有心无力。
眼见着年轻又有风韵的老婆柳慧儿天天在他眼前扭着如杨柳般的细腰,心里更是火烧火燎,如同猫抓一般难受。
“昨晚几次?感觉怎么样?”柳慧儿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把手挡在嘴边趴在我的耳边悄声问。
我只顾扒拉着饭,并不理会她。
“呆瓜就是呆瓜,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柳慧儿落了个没趣,狠狠的瞪着我,“不就圆了个房吗,得意什么?等那一亩薄田种不出庄稼的时候,还不被佟家赶出去。”
柳慧儿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全家人的耳朵里。
佟利不干了,他梗着脖子看着柳慧儿说:“大嫂,你什么意思?自家的薄田种不出庄稼,还反倒回过头来诅咒别人家的。我家的要是怀不上,都赖你这张嘴。”
“哎,我说二弟,昨晚要不是我和娘帮你,你能驯服这野性子的女人?就你那两下子还能种出庄稼?我看够呛。”柳慧儿冲着佟利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佟利被忽然当众揭了老底儿,面子上当然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冲着佟顺说:“大哥,你到底能不能管得了你家的?她口口声声明里暗里讽刺你不行我不行,这是不是一个妇道人家能说得出口的话?”
佟顺因为身子的问题,本来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邪火,被自己的媳妇和兄弟这么一说,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掀翻了饭桌。
“还吃什么吃,都他娘的别吃了!”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婆婆佟刘氏双手一拍大腿,大声嚎叫着:“我们佟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娶进门你们这两只不下蛋的鸡。
现在还搅得兄弟不和,家无宁日。佟顺、佟利,干脆两封休书,将这两个贱货休了算了。”
“好,我这就去拿笔墨纸砚来。”老三佟安一听急忙站起来。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呆着去。”佟刘氏瞪了三儿子一眼。
她只是说句气话吓唬柳慧儿和我而已,当然不会真想让两个儿子把我们休掉。
大儿子如今成了个瘫子,能有个老婆就算不错了,要是休了,这辈子也只有打光棍了。
要是连我也休了,那做饭做家务,喂鸡狗猪的任务不是得落到她自己头上?
我到佟家这些年,这些活都是我来做,她几乎就没干过什么家务,整日里吃饱了就去邻家拉家常,东家常李家短没完没了。
“休就休,谁怕谁?”柳慧儿撇了撇嘴,一扭头出去了。
噎得佟刘氏一股无名火无处发,一扭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我,顺手就拿起了扫地的扫把,狠狠抽打着我。
“一个个都是贱货,吃着我家的,穿着我家的,说话做事还不长眼色,惹我儿子生气。”
噼里啪啦的扫把柄落在身上生疼,我咬着牙忍着,心里委屈得不行。从头到尾,我没有招谁惹谁,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结果被婆婆将气全撒在我身上。
我当然知道自己唯一能够自保的方式就是闭嘴忍着,否则得到的只会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打骂而已。
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对于我这样的童养媳而言,公婆和丈夫的话就是圣旨,顶嘴和辩驳,那是不存在的。
佟利一看他娘真的生了气,急忙陪着笑说:“娘,轻着点儿打,可别打坏了没法替你生孙子了。”
听了这话,佟刘氏扔掉扫把,恨恨地指着我说:“看在我儿子和孙子的份上,就饶了你,晚上要是不好好伺候佟利,不赶快给我怀上孙子,看我不把你卖进窑子里去。”
我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蹲下去收拾地上摔碎的瓷碗。
不管佟家人如何打骂我都忍着,我可不想被卖进窑子里。
我听说一个叫鹂儿的漂亮姑娘,被卖进窑子没多长时间,就被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染上了花柳病,年纪轻轻就含恨而死。
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我要活。
我还想见到记忆里那个眉清目秀的清远哥哥,还想见到我的亲生母亲,亲口问她当初为何要狠心抛弃我,让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活在人世间?
手一抖,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指,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蠢货就是蠢货,也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真是白瞎了那张脸。”婆婆佟刘氏狠狠地瞥了我一眼,扭过胖胖的身子出去了。
我找来烂布条胡乱地替自己包上伤口,照样刷锅洗碗洗衣服,喂鸡鸭猪狗。
这些年,哪怕是我生着病,都要撑着起来干活,从来没有人怜惜过我,我自己也习惯了。
佟利拿着镰刀也准备出门砍柴了,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从背后一把搂住正在刷锅的我。
“晚上早点把自己洗干净,躺在炕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