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些脚步声渐渐远了些,我才敢抬起头望了过去。
“小玉,果然是你。”身边骤然响起那个带磁性的声音,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没走,一直定定的站在路边看着我。
“清……清远。”我急忙咬着唇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直呼他的名字,将小时候称呼中的哥哥取掉了。
“清远,怎么还不走?”前面有书生在唤他。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姚清远向着他们摆了摆手。
直到那几个书生拐了个弯儿不见了,姚清远附下身温和的问我,“小玉,你最近好吗?”他磁性的声音里满是关怀。
想起我在佟家经受的种种,我心里一难过,眼泪忍不住都要掉下来。
“挺好的。”我哽咽着说。
“好什么好?你看你额头上的疤和手腕上的青紫。”姚清远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
他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人,便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向着旁边的芦苇地走去。
“清远,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迅速抬眼左右看着。
他并不说话,一直拉着我向前走,直到走进茂密的芦苇深处,四周又高又密的芦苇将我们挡的严严实实。
“我要看看你身上的伤。”他说着就伸手解着我胸前的盘扣。
“不要!”我下意识的用手阻挡着。
孤男寡女在芦苇地里,万一被别人看到,我就死定了。
“放心,这里连个鬼都没有。”
姚清远见我护着领口,直接唰地揭开我的裙子,撩起了衬裤。
我雪白的腿上前几天被佟利打的条条青印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该死的!”姚清远瞬间变了脸色,“我听人议论,他不仅常常打你,居然晚上还……”
“没有,没有!”我瞬间尴尬得不行,急切的解释着,“我没有让他……”
真是人言可畏,什么事情都像一股风一样传得人尽结知。我知道,这当然是大嫂柳慧儿干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被生生的揭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别人在背后议论什么也就算了,可是传到清远的耳朵里,这叫我简直是无地自容。
“小玉。”姚清远心疼得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我慌乱得不行,努力的推着他想要躲开。
可是姚清远根本不许我逃走,他紧紧的箍住我,深深的注视着我,“我真的好心疼你。”
他好看的眉眼就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颊上,带着满满心疼的话语瞬间撞击到我的内心深处。
我浑身一颤,瞬间满脑子都是婆婆佟刘氏给我喝药的那个晚上,情不自禁脸红心跳。
“小玉,如果我是你的丈夫,我绝对不会这么对你,我会把你当心尖肉一样宠着爱着。”姚清远的脸越来越靠近我。
他的气息是那样浓烈,我瞬间意识都变得迷糊起来。
想起佟家人对我的种种,想起佟利将我吊在房梁上狠狠的抽打,口口声声说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真有一股冲动,想现在就真的给他戴顶绿帽子。
“清远,清远……”我迷迷糊糊的唤着他的名字。
“小玉,我在这里。”姚清远紧紧的搂着我的腰,“你的样子好美,我……”
他的唇瞬间落了下来,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顿时浑身战栗得不行。
我是第一次被除丈夫以外的男人紧紧抱着拥吻,那样的感觉,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我情不自禁闭着眼迷失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和气息几乎要将我融化。
一瞬间的迷失之后,我忽然想起李氏大娘的话,清远他爹说过,他儿将来是要骑马坐轿,迎娶千金小姐的。
而我,我不配。
我更不能用清远来报复佟家,他们不配。
清远是我心中唯一的念想和希望,是白天的日头和夜晚的明月,我想让它始终悬挂在我心里。
我多怕有了一次后,他便从此厌弃我了,觉得不过如此。
而我,却要长久的生活在黑夜里了。
如同一个饥饿者在珍馐佳肴面前却退缩了,我,情愿留着一个长久的念想。
“清远,你放开我吧。”我狠下心推着他。
“小玉,你不想吗?”姚清远离开我的唇,微微皱着英俊的眉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的处境和心里的矛盾不知道他能否理解。
“我要回去了,你也该去书院了。”我推开他,轻抚着发烫的脸颊去提竹笼。
“你真的不想和我……”姚清远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失望。
我提起竹笼赶快走,心里却划过一丝疼痛,我何尝不想?
只是,我是有夫之妇,怕被人知道后坏了他的名声,也怕从此断了心里那个一直埋藏着的念想。
我提着竹笼一直跑出高粱地,终于才感受不到背后那束目光。
我之所以跑得是那样快,其实是怕我自己中途会后悔,再跑回去找他。
但也许在他看来,我只是不愿意,甚至看不上。
我悄悄的躲在一棵大皂角树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芦苇地里出来,大步向着放堂书苑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被满满的悸动和失落填满,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猪草,满脑子却都是刚才他的拥抱,他的气息和声音,他的吻。
他说的话始终在我耳边萦绕,他说如果他是我的丈夫,一定会将我当心尖肉一样宠着爱着。
我完全相信他的话,他是读书人,将来一定会对他的娘子好。
隔壁村的周员外就是个读书人,听说他对他的夫人从来不说一句重话,从来都是温言软语,极尽宠爱。因此,周员外的夫人是方圆几个村子的妇女们集体羡慕的对象。
将来,能嫁给姚清远的女人,一定也如周夫人一般会幸福一生。
假如我的亲生父母没有抛弃我,我像一个小家碧玉一样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并且还能识文断字。
那么我一定会主动向父母提及让我嫁给姚清远,一辈子做他心尖上那个女人。
只可惜,我没有那样的命。我只是一个如草芥一般的童养媳,永远也逃不出佟家这个牢笼。只能任打任骂,过着鸡狗不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