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被重伤成这样,全府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同时请来了好几位京城中著名的郎中一起为他诊治,公公欧阳大人深皱着眉头,焦躁的来回踱着步。
他就这么一个独子,虽然从前因为他的不成器总是训斥他,甚至严厉的用家法惩戒他,可再怎么样,在心里始终都像夜明珠般深爱着。
如今看他伤成这样,怎能不让欧阳大人心急如焚。
因为失血过多,欧阳一鸣的唇色仍是那么苍白。
“相公,相公……”我惊恐万状的站在一边看着,连声的呼唤着他,提起的心从未有片刻的放下。
幸好上次我被李樱的剑重伤时,欧阳一鸣去宫中为我求的创伤药还未用完,郎中急忙为他敷上,并勿勿开了熬的汤药,丫鬟拿到药后,一路跑着去厨房煎药。
我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睛片刻都未敢离开过他的脸,生怕一眨眼之间,便再也看不到那个,时而玩世不恭,时而一腔热血,从头至尾始终一心一意对我的相公。
我日夜守着他寸步不离,哪怕熬红了眼,憔悴了脸,谁劝也不离开,我要他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我。
苏醒了的婆婆第一时间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赶来看儿子,看着他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颤抖得如同零落在风中的那片叶。
“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伤你?”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做额娘的心痛得泪水长流。
我连忙抱着她,哭着向她忏悔,“额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相公他这是为了护我才身中一刀,本应该躺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婆婆抬起泪眼看着我,我浑身上下凌乱的样子,以及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满眼的血丝也刺痛了她。
她上下打量着我,伸手抚着我的脸,“孩子,你有没有事?”
我哭着摇头,“额娘,我没事。”
“那就好。”婆婆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看着我难过自责的样子,她连忙安慰着我,“快别说这样的话,上次你不也挺身而出,替鸣儿挡了一刀吗?
额娘终于看见了你们彼此间的深情,为了对方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这份深情,额娘怎么能怨你呢?”
看着如此深明大义的婆婆,我感动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婆婆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佛祖在上,我陈怀钰在这里虔诚的向你乞求,保佑我儿一鸣平安无事。
如果佛祖肯答应我的请求,我定去庙里为佛祖重镀金身,并日日虔诚拜佛,抄诵佛经,只求保得我儿一生安康常健。”
看着婆婆如此,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儿子如此重伤,做母亲的焦虑和恐慌我怎能不明白?
我忙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祈祷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我相公平安无事,只要他一世平安,小玉愿付出任何代价。”
正在这时,小怜忽然看到欧阳一鸣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忙惊喜地喊他,“公子!”
我跟婆婆急忙回头看他,“相公!”“鸣儿!”
他紧闭了那么长时间的眼,终于微微睁开了,我惊喜的抱紧他喜极而泣,“相公,你终于醒了。”
他微微牵动嘴角,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我……能不醒吗?听到额娘和娘子哭成这个样子,又是求佛祖,又是求菩萨,我走也走的不安心呀,于是就回来了。”
他说话都十分困难,一定是集中了所有的力气,竟然还开着玩笑。
“你这个孩子,吓死额娘了。”婆婆哭着抱住他。
“看来我和我媳妇儿的祈祷佛祖听见了,终于应验了。”婆婆高兴极了,“我明日就亲自去庙里烧香还愿,为佛祖重镀金身。”
夜已经深了,婆婆受了如此惊吓,身体一定是吃不消了,我忙让两个丫鬟扶着她回去休息,相公这里,我会不眠不休的照顾他。
欧阳一鸣努力的抬眼看着我,我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敢离,连那被撕扯得凌乱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那蓬乱的头发也来不及梳理,就这么不顾形象的一直守着他。
虚弱的他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我欧阳一鸣的娘子……也敢欺负,等我好了……”
我忙伸出手指轻按住他的唇,“相公,你现在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因为此事生气影响了恢复,要赶紧好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我没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是在用命对我好,怎能不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
“玉儿……别哭,你相公我命大福大,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送命呢?我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岂会怕这么一点小伤……”欧阳一鸣轻抚着我的手背安慰我。
他伤得太重了,又流了太多的血,体力消耗太大,虚弱地说完这些话后,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我一直握着他的手,在他的床前不眠不休守了一夜。
清晨时分,他微微睁开眼时,第一眼便看到一直看着他的我。
我昨夜连着为他换了好几次药,清晨再次醒来时,他的状况明显好了不少,苍白的唇上微微多了一丝血色。
我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
“玉儿,快去休息,吃点东西吧。”欧阳一鸣心疼的看着我。
我摇着头,“相公,我还要亲手喂你吃药换药。”
他伤得这样重,我必须亲手照顾着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婆婆也匆匆赶来看儿子了,“鸣儿,你醒了!”
看着儿子的状太明显比昨晚好了许多,婆婆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眼睛再次湿润了。
“我的儿啊,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阿玛额娘都快被吓死了,以后你们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让侍卫和家丁跟紧,千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听说儿子醒了,公公欧阳大人也疾步进来看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鸣儿,你确定挺过来了吗?”
欧阳一鸣轻轻点着头,“阿玛,我确定我没事了,孩儿不孝,让你和额娘担心了。
我从小给你和额娘添了多少麻烦惹了多少祸,如今终于渐渐懂事,还没有回报你和额娘的养育之恩,还没有完成我的将军梦想,还没有给我们欧阳家光耀门楣,我怎肯甘心就这么死了?”
“胡说!”我和婆婆同时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以后再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
“好,不说。”欧阳一鸣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