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说了。”张夫人轻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玉的出身我们是知道的,我们并不是看轻她,只是觉得她不牵扯娘家人的脸面,所以做正妻还是做小妾并不重要,只要她跟一鸣关系好……”
张夫人的这句话大家听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是,我这个没有娘家后台的人占着正妻的位置也没用,不如移到小妾的位置,他们好遂了自己女儿的心愿,让她风风光光嫁进欧阳家做正妻。
“这……”公公婆婆互相对视了一眼。
“对不起,张伯父张伯母。”欧阳一鸣站起身来,看着他们正色说道:“小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我曾说过,不会娶什么小妾,更不会要什么侍妾及暖房丫头。
雪淳妹妹这个心思我也看出来了,只是很抱歉,我给不了她什么,因为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小玉身上了。”
欧阳一鸣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眼里的脉脉深情在场的每一个人是看在眼里的。
听到我的相公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的感动一下子翻江倒海,眼睛瞬间湿润了。
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当然明白,婆婆连忙出来打圆场,“张大人,夫人,这件事实在是难办,鸣儿对小玉的深情,我这个做额娘的是看在眼里的。
你们的意思我当然明白,雪淳那孩子性格温婉,知书达理,我也是极喜欢的,可是婚姻的事有时候没法勉强。
假若她嫁过来,鸣儿的整颗心都在小玉身上,那岂不是让她受了委屈?”
听我婆婆这么一说,张夫人觉得也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想起女儿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着急得用手帕抹着眼泪。
张大人也扭过头,重重地叹着气。
看着气氛一下子僵在这里,我忙站出来说:“张伯父张伯母,要不我去劝劝淳妹妹,我比她大不了几岁,想必我们一定能说到一起,或许她听了我的劝也不一定。”
听我这么说,张夫人忙站起来拉住我的手,“太好了,如果你能帮伯母劝了淳儿,让她别再钻牛角尖,简直是为伯母办了一件大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忙准备跟他们一起走。
“我送你去。”外面冰天雪地,相公不放心我。
婆婆忙叫丫环替我取来了披肩,“穿暖一些,外面那么冷,可不能受了风寒,你这还怀着孕呢。”
说完,她又急忙将一个汤婆子塞到我手上让我抱着暖手。
听说我怀孕了,看到婆婆和相公如此疼惜我,张大人和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我们坐着马车来到张府,欧阳一鸣在前厅等着,我随着夫人来到雪淳的闺房。
果然,她病殃殃的躺在塌上,脸庞和唇十分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淳儿,欧阳嫂嫂来看你了。”张夫人轻声唤着女儿。
雪淳微微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我,两行清泪顿时顺着眼眶滑落在枕头上。
我回头对张夫人说:“伯母,我们姐妹俩聊聊天。”
张夫人微笑着点点头便出去了。
在雪淳的床边坐下,我拿着丝帕轻轻为她擦着泪,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傻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她一定是知道我明白了她的心事,眼泪流得更多了,轻声问我,“玉姐姐,一鸣哥哥呢?”
“他……”我顿了顿,“他在家呢,听伯母说你病了,我专门来看你。”
雪淳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我,“玉姐姐,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了你的相公,可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满心满脑子都是他……”
看着这个执着的小姐伤心地哭,我忍不住轻拍着她的手。
她爱的男人是我的相公,看着她为了他这样,我心里酸酸的滋味已经蔓延得无边无际,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安慰她。
“玉姐姐,十多年前的心事,我一直埋藏在心里,谁都没有告诉,我本以为此生再也遇不到他了,可谁知命运却让我再次遇到他,我便再也忘不了他的样子。
他是那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跟我阿玛谈笑时的模样,在梅园里对你含情脉脉的样子,给我画像时看我的那一眼……
这些天来,我不管醒着还是梦里,脑子里心里都是他的模样和他的声音,我控制不住自己。玉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生着病的雪淳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大口的喘着气。
我忙抚着她的胸口,“傻妹妹,你何苦这么执着呢?你这么好的女孩,这么好的出身,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成双成对,又何必为了我相公如此折磨自己呢?
你知不知道你阿玛额娘担心极了?再说,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你又何苦这么单相思?”
雪淳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从一鸣哥哥看着你的眼神中就已经知道,他是那么爱你,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爱他……”
她用丝帕捂住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半晌,她微微侧过头看向我,“玉姐姐,我想嫁给一鸣哥哥,你能成全我吗?”
“这……”我十分头大。
一鸣是我的相公,我怎会舍得将他让给别的女人,或是跟别的女人分享他?
一鸣对我的深爱,是老天在让我历经劫难后,赏赐给我最厚重的礼物,我视若珍宝,我不舍得,万分的不舍得。
况且一鸣根本不爱她,谁也勉强不了他,叫我怎么成全?
我狠下心劝着她,“淳妹妹,你听姐姐的劝,重新找一个如意郎君吧,一鸣的心在我这里,即便是你嫁给他,也得不到他的心和他的人,只是白白守活寡而已。
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勉强不了一鸣爱你,那你又是何苦白白蹉跎了自己的邵华?
你对他的爱只是一厢情愿的执念,只是白白伤了自己,心疼了你阿玛额娘而已,还不如趁早找一个真心对你的如意郎君。”
“不……我不管,我就要天天看到他。”看起来性子十分温柔的雪淳内心却十分倔强,看起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哎!”我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出狠话,“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因为爱一个人而作践自己的身体,连累自己的阿玛额娘担心,那就是不孝。
如果因为自己的执念导致了什么后果,那只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我硬下心肠说出这些话,是想将她骂醒,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谁知她却闭上眼睛,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