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来了,翻了翻我的眼皮,叹着气说,“少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婆婆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儿子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心药?”
她哭着对我说,“玉儿,你还年轻,别再这么傻,我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真要死的话,也是我先死……”
虽然我一动都没法动,可心里却是清清楚楚,一阵酸楚在心中到处蔓延着。
此时此刻,欧阳家老的老小的小,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自己先支撑不下去,反倒要让他们替我担心,心里实在觉得愧对相公。
公公重重地叹着气,他对姚清远说,“姚大人,玉儿现在悲痛得无法自拔,如果你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从此断了轻生的念头,你就带着她走吧。”
公公这是要撵我走吗?他儿子都没有了,还要我这个儿媳做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看着悲伤而已。
姚清远叹着气,“欧阳伯父,不瞒您说,我确实想带她走,可是她倔强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她是断断都不会跟我走的,她忘不了一鸣。”
看来最了解我的,还是姚清远。
婆婆看着我,叹了口气劝着,“玉儿,我们都知道你对鸣儿情深意重,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的人生路还很长,不能就此钻了牛角尖儿出不来。
姚大人是个好人,而且你们之前有情,额娘希望你能跟着他安安稳稳过完下辈子……”婆婆哭得说不下去了。
我心中的难过翻江倒海,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受了如此致命的打击,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他们反倒过来安慰我这个年轻人,这叫我如何承受?
公公用沙哑的嗓音说,“孩子,阿玛额娘并不是赶你走,你是鸣儿始终珍爱的人,他一定希望你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依然能够幸福快乐。
他绝不想日看到你为他这样,他在九泉之下心也难安呀。”
婆婆颤声哭着,“是啊,额娘一直拿你当女儿看待,看你这个模样,我的心是难受啊……”
“阿玛额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您二老担心了……”我在心里一声声的向他们道着歉,可是依旧没法让自己醒过来。
“姚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走上绝路啊……”婆婆无助地看着姚清远。
姚清远凝视着我的脸,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道,“玉儿,有句话我一直没敢问你,你的相公被人所害,死因不明,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真相吗?”
姚清远的话使得我的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激凌,是啊,我只顾着伤心欲绝了,一心只想追随他而去,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一鸣?还跟着害了雪淳,还害得我这样生不如死?
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的心瞬间被仇恨填满,将虚弱得如同棉花一般的身体几乎要撑破,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拳头紧紧攥成一团。
“玉儿!”看见我的手在动,婆婆急忙抓在手里,“你快醒醒啊!”
“额……娘……”我努力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对不起……我让你和阿玛担心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婆婆喜极而泣。
“清远,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我将目光落在姚清远脸上。
“是黑衣帮。”他说,“这伙人已经逃走了,我的人和赵将军的人已经全力去追捕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向着姚清远跪了下去,“清远,我求你,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抓住,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我的相公?”
姚清远连忙扶着我,“快起来,这件事不用你说,我都会全力追查,我绝不能让欧阳兄枉死。”
“姚大人,我们欧阳家与黑衣帮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儿?”公公咬牙切齿的说。
“这件事一定事出有因,欧阳家与黑衣帮素未结怨,想来他们一定是为了钱财被人指使的。”姚清远说。
“与欧阳家有过节的,只有赵桐,难道是他?”公公的一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上次他想借龙胎陷害我,后来又让陈大人背后陷害你,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于是心有不甘,把这个仇报在我儿一鸣身上。
定是他背后指使那黑衣帮埋伏在我而赴边疆的路上,趁机动了手。”公公将拳头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咯咯作响。
“等我抓住那黑衣帮,如果确定此事真是赵桐干的,保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况且一鸣是皇上亲封的二品武将,他竟派人埋伏追杀,皇上也一定不会饶过他,即使他是慧妃的舅舅,也难逃杀头之罪。”
我的胸口如同万马奔腾,“此事定是那该死的赵桐派人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我恨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忽然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胸腔喷涌而出,一股殷红一下子喷薄在姚清远胸口。
“玉儿!”公公婆婆和姚清远顿时吓坏了。
“快叫郎中!”婆婆慌乱地喊着。
姚清远惊呼着一把抱住我,连声呼唤着,“玉儿,玉儿……”
我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清远,求你……抓住黑衣帮,我要眼看着赵桐的人头在我面前落下……”
姚清远慌忙将我放在榻上,忙不迭地答应着,“玉儿,你放心,我这就亲自带人去追拿黑衣帮。”
他极不放心地看着我,“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看着你那么生无可恋,本想着用仇恨激起你的求生欲,谁知你却急火攻心吐了血。”
我喘着气虚弱地摇着头,“我没事……你不要管我,赶快……带人去抓黑衣帮。”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再一心求死,否则我哪里都不去,只守在你身边。”姚清远凝视着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放心。
我安慰着他,“我答应你,在赵桐人头落地之前,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
姚清远听了吁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愿意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