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看来方子木真的是自愿的。”
苏心妍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有些无力，没有了刚刚的坚持。
宫少卿看到她的样子，眉头也一直皱着，施展不开。
他当然知道苏心妍刚刚的坚持，要的只是一个真相，但是当这件事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还是很残忍。
“放弃吧。”
男人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表达了他对她的支持和理解。如果这个时候苏心妍留心，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对她或许是有情的。
因为他语气中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怜惜。
但女人只是沉浸在这个重磅炸弹里，回不了神，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越来越小，她没有什么崩溃之类激烈的情绪，只是失望。最终停了下来，沉默。看来他说完，她的那一点点希望也灭了。
终于是有些死心了。
宫少卿看了看表，已经耽误有些时间了。既然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而且公司还有很多会议等着他开。
宫少卿不再逗留，整理了一下仪表准备离开。
刚迈开腿，瞥到了一旁的苏心妍，也不知道怎么就停了。
还是有些不忍。
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看她。只是默默地站在身侧等她自己想通，缓过来。
苏心妍其实没有那么脆弱，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么安静的表现也只是有些迷茫而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诶，唔。”
苏心妍越想越头疼，不悦地哼了一声，索性蹲了下来。
宫少卿见到她有些孩子气的一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竟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他顺势走近。
“这次绑架你的人就是陈家尔的母亲，你以为查案是没有风险的？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查到你的全部信息，还能治你于死地。”
苏心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自言自语：“就知道挖苦我。”
宫少卿没有听到她的抱怨，他像在想其他的事情，眼神中的情绪逐渐聚集，突然又成了那个杀人果断的他。
整个人都阴冷起来。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这个老女人？”
苏心妍蹲在地上轻笑，自嘲之意溢于言表。
“教训？你想替我报仇？你连个陈家尔都找不到，人家可是陈家夫人，你能做些什么？断手断脚套餐能不能做？”
她只是开个玩笑，宫少卿却诡异地弯起嘴角，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的样子。
“这个女人只是陈家的情妇，你若是想让她断手断脚，又有什么难的？毕竟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于意外，不是吗？”
苏心妍这时才听出了他的认真，赶紧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臂。
“不要这么做，我只是说说的，你知道同流合污怎么写吗？我最讨厌这四个字了。”
刚刚陷入报复幻想的宫少卿被她扫了兴，上下打量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到模糊。
最后都化成了表面上，不知真假的嘲讽。
“苏律师还是这么正义，我看你不是天真，是脑子不好使罢了。”
苏心妍鄙夷地看着他：“你替我报仇，能对我的案子有什么帮助吗？能让这个复杂的案子真相大白吗？我要的不是私欲，是正义是公平。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
宫少卿看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又将自己划出去，很是不理解她的世界观。
“正义，公平？你平时就是靠这些东西查案子的吗？你以为你生活在一部电视剧里，而你还恰好是主角，能用嘴炮搞定一切？”
苏心妍苦笑一声，若她是女主角，怎么会拿到这样的剧本？
如果她真的是主角，也一定是苦情剧的主角，才会来来回回地受折磨。
“你听过黑暗童话吗？”
她突然的一句话，有些突兀让他反应不过来。
苏心妍见他的样子，便接着说了下去。
“它写的其实是残忍恶心的世界，但是人们总是喜欢把故事美化。残忍的世界是存在的，但不一定是对的。”
宫少卿哑口无言，他只是不想看她太傻，傻到伤害自己。
对于宫少卿表现出的世界观，她其实想狠狠地回嘴，却又懒得搭理他。她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不是这点小挫折能轻易改变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护着陈家尔，但不是还有那个受害的女孩子吗？我可以让她作证啊！”
宫少卿看她还是执迷不悟，对于他的话像是没有听进去分毫，胸中又是一阵无名怒火。
他扯住兴奋的苏心妍：“那个女生已经被陈家送去国外了，你去哪里找？”
他的手太用力了，抓得苏心妍很痛，连续被泼冷水也让她很是烦躁，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宫少卿在发什么神经，老是莫名其妙的生气。
一巴掌挥开男人的控制。
“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我要做的事情你就那么看不惯吗？你之前协助我却瞒我重要信息的事，我都没追究呢！你觉得你这次不该将功补过吗？”
看着提到案子就会变得牙尖嘴利的苏心妍，他笑着点头，似是被气到了。
“我找不到她，就算找得到我也不会帮你找的。”
男人的话是想让她断了念想，也确实有了些作用。
她还想挣扎，却被宫少卿握住肩膀，一双深邃眼眸紧紧地盯着她。
“你真的要费劲心力把她找出来吗？一个被伤害过的女孩子，被有权有势的人变相流放的女孩子还不够惨吗？你真的要翻箱倒柜把她找出来，再用你那奇怪的正义感打动她，让她为你的正义牺牲？”
宫少卿是赞同她的世界观的，但这个女人有时太过天真。
“放弃吧，如果真的要查这个案子，还是要躲在我的背后才是最安全的。”他的眼神默默地说着，可惜苏心妍听不到，他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能说：“来日方长。”
宫少卿很少这样和她说话，苏心妍终于能感受到他的认真，顿时发觉自己做的事原来这么难。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