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苏心妍重复着他的话，声音低低的，像是震惊和失望把她围住了。
突然，她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宫少卿。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你的这四个字是就是在拖时间而已，在你的字典里来日方长其实是白日做梦的意思，对吗？”
宫少卿没有说话。
苏心妍想到那个女孩子的事，就觉得震惊。
“原来钱真的可以摆平一切。一个女孩子被毁掉了自己的美好年华。她的一生就要在陌生的地方孤独度过了，可能还会留下阴影。”
她这番话并不是质问宫少卿，只是在低声自言自语。语气却略急促像是有些恐惧。
宫少卿耐心地看着她，害怕她的身体有什么意外。
谁知道苏心妍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如果这件事我以保护女孩的名义放下了，会有更多的女孩子遭遇一样的事情。世人花了几千年的时间，用血泪教育女孩子要自爱，要清白，怎么都没人告诉那些禽兽管管自己呢？”
宫少卿语气软了下来：“你改变不了……”
苏心妍的语气一直很冷静，只是眼睛里却总有藏不住的火。
“那个女孩的想法我会尊重，我不会像你说的一样怂恿她。但如果她正需要我的帮助呢？一个花季少女本能够得到救赎，却被你硬生生锁进了黑暗。”
宫长卿看着她，甚至有些心疼她的执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她是真的一丝希望都不肯放过，但是谁还能给她这丝希望呢？
“她已经被摆平送出国了。”
简单地重复了事实，但他知道对于她，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凉水。
眼睁睁地看着苏心妍表情僵住了，目的达到的他，竟然会有些高兴不起来。
苏心妍看他这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他真冷漠，在他的映衬下自己就像是个疯婆子。
她痴痴一笑，似乎也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索性就说个痛快，不顾及什么风度和优雅：“宫少卿，在你看来我就是那么愚昧的人吗？”
不是。宫少卿默默在心里否认。
“就是一个把自己的正义强压在别人身上的怨妇？”
不是。
“我这样执拗刻板的穷人，是不是你们有钱人最讨厌的？”
不是的，而且你不刻板也不执拗。
苏心妍三句话问下来，也许是太激动了，眼睛中有了些许的泪光。但想到对面的人是谁，她立刻收了回去，只剩下微红的眼眶表现她的愤怒和委屈。
宫少卿始终不说话，虽然心里在否认，但就是不开口解释。
苏心妍也没有想过要什么解释，她现在很生气，已经认定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的苏心妍，宫少卿只轻轻摇摇头，表示了自己没有这么想。
生气和震惊让苏心妍大口地喘息，像是有些上不来气的样子。缓过来的她，失魂落魄的她，手扶着车门，就想要离开。
可宫少卿走了过去，将她搂紧怀里。
被突袭的苏心妍立刻挣扎起来，但爆发后的她已经有些累了。宫少卿又很是强硬，这让她没有力气立刻逃脱。
最后任由他将自己搂进怀里，心里却满是抗拒。
宫少卿紧紧地抱住苏心妍瘦小的身体。
怀里的温暖让他想起了那束车窗里投进来的光，很小却很暖。
就算自己将它隔绝在外面，它不在意，依旧傻傻地发光发热。因为它原就不是为了别人，才让自己那么温暖。
此时，他闻到了苏心妍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像是一种沐浴露的味道，很甜很适合她。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只是想安慰这个傻女人。
只是苏心妍并不领他的情，积攒够了力量，趁他不备就挣开了。
“啪”的一声，痛觉就印在了他的脸上。
宫少卿并没有太惊讶，直到看清楚了她眼中的鄙夷。
苏心妍当下就脱了外套，扔在地上：“恶心，你宫少卿令我恶心。”
天色渐晚，凉意彻骨。
脱去了外套，苏心妍里面穿的很少。
宫少卿注意到她冷的直打哆嗦，没有顾得上其他而是直接捡起她的外套，强硬地给她披上：“天冷，穿上。”
不能比坏人死的早！
心里这么想着，苏心妍强忍着恶心穿上了那件被“污染”的外套，这才止住了颤抖。
见她乖乖听话，以为她终于领情。宫少卿又想安慰她两句。
可刚靠近，苏心妍就崩溃地对他吼道：“别过来，你和那些人根本都是一样的。”
这次她作为律师的情绪管理，像是彻底丧失了一样。
苏心妍终于是平静不了了，声音中满是崩溃的情绪。看向宫少卿的秋瞳也全是抗拒和厌恶。
“你。”
宫少卿被她吓到了，他想说你别这么看我，想说你别这么对我说话。但是他每靠近一步，苏心妍就退后两步，完全不想和他同框。
他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自己对她的隐瞒和保护让她更加想要逃离。
也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所说出的话，都不一定出于本心。
但是他还是受到伤害了，还是失落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几个字后，转身就上了电梯，没有丝毫的留恋。
只有离开电梯门关上的那瞬间，才抬头看向留在原地的苏心妍。
苏心妍听到了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没有反应，直到脚都站麻了才想起来离开。
“唔，我的天，好麻。”
她一抬腿根本走不了，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下了，幸好扒住了身边的车才让她稳住了自己。
一步一步的，她艰难地离开，径直走出了车库打车。
“去哪啊小姐。”
司机师傅一看就是个话多的，苏心妍脸冷着报出一个酒吧的名字。司机看她心情很不好，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开地飞快。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醉了。”
酒保好心地提醒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却被她怼回去了。
苏心妍睁着迷蒙的眼：“少废话，快上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