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好点没。”
贺呁南冷着一张脸，大手拍在路边吐着的女人背上。虽然缓慢但是下手却一点都不轻，一想到自己后座上的狼藉，他的心都在滴血。
“哇，哇。”
苏心妍只顾着吐，没有办法回应。
一阵阵的酸臭味袭来，贺昀南看的都要绿了。将背挺的直直的，才能让自己和她的距离远一些，脸也冷的可怕。
奈何这女人的演绎声情并茂，让人十分想加入她的阵营。
如果不是因为贺昀南忙的厉害，没有时间吃晚饭，估计现在吐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良久，苏心妍终于停下了，似是好了些。
她艰难地挺起腰，却一时难以维持重心，无力地向后倒去。贺昀南皱着眉接住她，见她消停了下来，才一把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车里也是一阵难以描述的味道，苏心妍在车上没有吐很多，也得亏他制止的及时。
想到自己今晚的工作和车，贺昀南想把这个疯女人直接扔下去，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了他。
为她系好安全带，冷哼：“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心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感到一阵头痛便呻吟一声。
而后她瘫坐着问：“你说什么？”
驾驶座上的人闻言看向她，喝醉了的苏心妍头低垂着，发丝也一捋一捋地散在胸前，像是山间精灵让人不忍心责怪。
贺昀南抿着嘴不说话，似乎不这样的话，苏心妍就要遭殃了。
但他的退让却遭到了苏心妍的嫌弃：“你干嘛呀，磨磨唧唧的还老是不理我，听不见我说话啊？”
她责问的声音有些尖，有些娇气，果真是醉了。
贺昀南的青筋若隐若现：“我没说话。”
苏心妍点点头像是又睡了过去，但不到十分钟就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似是有些不满：“你车里什么味啊，平时都不打扫的吗？”
喝醉了的人胆子也大了，没有用敬语直接对师兄吐槽起来。
贺昀南看了她一眼，咬着牙，暗暗想着这女人啥时候才能醒酒。
他越想越觉得这女人可恶，伸手就将她那面的窗户开到最大，苏心妍也不在意。
打开了车窗，冷冽的风就呼呼地吹了进来。
她却似乎很享受，闭着眼睛将脸凑到窗前。被冷风吹了一会，她意识有些清醒了。
想到刚刚的行为，揉了揉太阳穴，默默地关上车窗，乖乖坐好。
贺昀南见她终于是正常了，松了一口气，怒气却还是很足，仿佛在等一个时机教训她。
原本大气都不敢出的苏心妍，突然说了一句：“我今天和宫少卿交涉了，他告诉了我方子木案子的真相。”
她的语气轻轻的，像是有种淡淡哀愁和失落。
贺昀南直视前方，专心开车：“那你都知道了什么？说来听听。”
苏心妍刚想说话就觉得自己的鼻子塞住了，伸手揉了揉，通红的鼻尖一耸一耸的，觉得舒服了才回答：“方子木是自愿顶罪的，凶手是奥拓小少爷，他还强奸了一个女生，现在女生和他都已经被送出国了。”
贺昀南也沉默了，整个车厢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苏心妍的头又痛了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靠在玻璃上不解地低喃：“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贺昀南还没来得及出言安慰，就听到了她压抑的哭腔，像是爆发，她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好大。
“为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让别人替他顶罪还不算，强奸的事竟然直接被抹去？更可怕的是，宫少卿明明知道所有的事，竟然还劝我不要做了，说他们是你情我愿？胡扯！”
贺昀南见她激动得头都要磕到车顶，赶紧拉她下来。
苏心妍还没坐好就继续嘶吼：“哪来的你情我愿？明明他们错的那么明显，竟然还有人要粉饰太平？宫少卿，他们是不是都被猪油蒙了心？他们都不要我查下去……”
她说着还拉住贺昀南的胳膊，贺昀南只好默默点头。
见状，歇斯底里的苏心妍又突然转了性，颓唐起来：“我以为我能做的有很多，但是遇到真正的东西，我才知道我只是个辅助工具。我想离开，再也不要做律师了。”
贺昀南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并没有特意劝导，像是觉得苏心妍只是一时爆发而已。
这时发泄完的苏心妍，才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仔细打量着开车的人：“你怎么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贺昀南依旧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苏心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相信自己一直敬重的师兄，竟然也是个欺上瞒下的人。
苏心妍仔细地看着他，贺昀南冷静的侧脸，逐渐与她脑海中的宫少卿重合，都是那般冷漠。
她突然轻笑出了声，无限的讽刺。
贺昀南见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眉头紧锁，赶紧找了一个地方停车，想要和她好好谈谈。
“你知道的是不是？”
苏心妍再次确认，她多希望师兄说不是，是她会错意了。但是诚实如贺昀南还是直接承认了，抹杀了她的期望。
苏心妍有些绝望，她紧紧地靠在玻璃上，与贺昀南保持距离。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呢？看着我东奔西跑，眼睁睁地看着方子木锒铛入狱，你明明知道却一直不说。师兄！你可是律师啊！”
一连接受两个重要的人的背叛，她的三观要崩塌了。
贺昀南像是没有什么歉意，表情淡淡地说：“我是金恩首席律师，这样的事我见过多少你知道吗？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反倒是你让人失望！”
苏心妍冷笑着问：“因为我不够圆滑吗？”
她的讽刺在他这里并不见效，贺昀南直视她：“这件小事就能让你备受打击，如果你只有这点气量，那你是真的不配留在金恩！对于陈家这样的，就应该耍些非常手段。”
她摇头不信，冷笑：“手段？我明天就辞职。”
说完，苏心妍立刻下车，重重关上车门，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