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妍狼狈地下了车,她独自走在街上,夜间的风是格外的凉。
她稍微紧了紧袖口,才能勉强将凉风阻在身外,这样的夜这样的风,似乎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
苏心妍脑中一直在回荡着贺昀南的话。
“非常手段,真的只有非常手段才能得到公平吗?”
她低低地说着,神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说是有些茫然。越来越清醒的她眼中燃起光亮,又是一阵凉风打在她的脸上。
苏心妍下意识地护住了有些麻了的脸颊,仰着头醒酒的时候,从指缝中看着这繁华的夜景。
她突然发现最灿烂的地方,并不是她门前温暖的路灯,而是那一座座冰冷的高楼大厦。看着指缝间绚烂到迷蒙的灯光,她不禁苦笑。
“金钱真的是好东西啊。”
这灿烂的东西也只有钱能换来了,可惜她只是个普通的人。苏心妍不再感叹,赶紧裹紧衣服回家了。
只有一盏暖黄色的路灯再在原地,发光发热。
苏心妍在冷风的吹拂之下才有短暂的清醒,一回到温暖的房间就又有些头蒙蒙的,之前强压的不适也终于是爆发了出来。
赶紧摸索着打开灯,看清了路的她直奔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下了。
不是因为不影响吐,只是她的胃里实在是没有东西了。
苏心妍强忍着头痛,走出卫生间。但她太困了,还没等到卧室,就随意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阳光照旧穿透玻璃照进房间。
沙发上的女人是被冻醒的,她可怜地蜷缩着,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身边的环境,才知道自己在哪。
苏心妍闻到自己一身的酒臭气,胃里就又不舒服起来。
“嗯。”
想起昨天的疯狂和狼狈,再加上身体的不适,她终于呻吟了一声。最后鼓足精神爬了起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苏心妍嫌弃地抿了嘴唇。她赶紧脱去脏兮兮的衣服,打开淋浴将自己梳洗了一番。
一场热水澡之后,女人终于真正的清醒了。
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苏心妍满意地笑了。坐到梳妆台前,强打起精神化妆。
她一面化妆,一面想着游说方子木的话,化妆结束的她自信地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颊和严重的黑眼圈都被好好遮起来,终于又是一个精致的美人了。
此时的方子木正呆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床外的阳光,眼里却没有苏心妍的坚毅和希望,只是空空的没有任何内容。
似乎是在发呆而已。
“诶!方子木,有人来探监啦。”
狱警粗暴地拍了拍铁栏杆,将男人的魂“勾”了回来。
方子木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看门的动作,除了老老实实听话,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天天一副死人样,他娘的见了就烦!”
狱警将人带到后,就和其他的狱警聊天去了。天天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工作,早已被耗光了温柔和热情。
就连吐槽也是骂骂咧咧的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作为律师,苏心妍见惯了罪犯,进惯了监狱也就习惯了。奇怪的是方子木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天生就适合待在这么阴暗的地方。
男人拿起了电话,看向来人。
“苏律师来这里做什么?因为我得罪你了,所以索命吗?”
她看到方子木这么长时间,只有这一句话让苏心妍听出了一点生气,她认真地看着另一头的男人。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苏心妍紧紧地看他的反应,果然方子木拿着电话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眼中似乎也有了一丝光亮。
苏心妍开始打柔情牌,试图慢慢融化方子木的冷漠。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的母亲病重你拿不出钱来,只好为杀人凶手顶罪。你只要相信我,配合我。我就能让你回到你母亲身边,她那么大的年纪没有人照顾很辛苦的。”
苏心妍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一言不发,无动于衷,似乎刚刚那些细微的表现都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苏心妍并没有轻易放弃,愈加坚定地看着他。
“我不想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我被人冤枉过,我知道那种滋味。自从我踏进这个法律的圈子,我就发誓我绝不会让一个人蒙冤。”
苏心妍将心比心,诚恳地说出了自己坚持的原因和初心,这次的劝说似乎是真的有用了。
虽然方子木依旧面无表情,但终于开口了。
“没想到你这么正义啊!所以,苏律师是想拿我练手吗?”
没想到方子木的语气很是讥讽,这让苏心妍以为他只是不信任自己,赶紧解释。
“怎么会,我知道让你替罪的人很有权势,但是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是可以将这个案子翻案的,你不想自由吗?”
看着女人愈加诚挚的眼睛,方子木似乎被触动了,终于软了下来说了些心里话。
“我没有什么正义想求,我不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看着苏心妍吃惊的眼睛,方子木甚至有些得意。为自己做了一件,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事情而骄傲似的。
还没等女人开口,方子木继续说:“你也说了我母亲病重我连医药费都掏不起,那我费劲心力跟你求这正义做什么?能交医药费吗?”
苏心妍气到发笑:“所以你还感激陈家吗?”
男人无所谓地挑挑眉:“毕竟陈家救了母亲,给了我需要的东西,我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的渣滓,有这样的价值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的反问,方子木认真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戏谑。
冷得苏心妍身体一抖。
“生活在阴暗的世界不是你我的错,但是助纣为孽依附于阴暗,你不觉得可耻吗?”
苏心妍似乎是再也冷静不下来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端详着眼前麻木的方子木。
她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想将他拉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