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道:“不管来早来晚,来了就好了。”
  那道人影儿缓缓地道:”你也不问我在半途中是遇到些什么事情吗?”
  白衣公子听了这话,居然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将自己口中的稻草向外扑地一吐,道:“我不用问就知道,你定是半途遇到那五匹饿狼,被五匹饿狼给缠住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饿狼要吃掉人,人自然要拼命地反抗挣扎与之搏斗,难免要多耗费很多的时间,所以说我并不怪你!”
  那道人影儿冷声说道:“我想,那五匹饿狼应该是你故意留在那儿里对付我的吧,只可惜他们表面似饿狼实际是孬狗,根本不经打,到了最后不过是只能化作一瘫瘫的软泥巴成为了剑下的一缕缕的亡魂而已。”
  白衣公子听了立即双手掩耳,满面不耐烦地指着半空当中,瞪圆眼不满地叫道:“你听他们现在正在那里嚎哭着呢,真是好不烦人呢,看来不管是饿狼也罢是孬狗也罢,你既然已经处理掉了就应该处理干净,不该再带他们来到此来烦我。”
  那道人影儿冷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五匹饿狼已经被我给废掉了,剩下的就轮到你了!”
  白衣公子是刚刚仰起了头,还未等开口,一柄带着寒意的剑已横在他的咽喉,白衣公子的手指本已碰到地上的扇子,可就这一下子他的手指立即僵住了,他双眼紧盯着那柄剑的剑尖衡量着距离也就只差两片韭菜叶而已,不过有寒意早已经侵入了肌肤,他不由得哆嗦道:“齐齐鸣,你既已要杀我,剑尖为何不直接刺入,为何还要留有这种距离呢。”
  齐齐鸣冷声道:“我从来不杀无名之辈,杀人之前必须要问清姓名,所以你赶紧道出你的姓名,等到你死了,也好为你立块木碑!”
  白衣公子惨笑了几声道:“既然要死了又何必道出名,有名无名对我已经毫无意义的,你尽管动手,等我死后只需在坟头立于块无名碑。”
  齐齐鸣瞪了他半晌,忽然道了声:“好!”
  “好”字刚脱口是寒光一闪,白衣公子并没有感到咽喉发质而是头皮一凉,等他反应过来,一头长发已如瀑布般完全披散在肩头之上,再配上他那张比较女气的面庞显得格外的清秀,乍眼一看分明是位女子穿着男装坐在地上。
  这女子也感觉到好似有些不太妙,自己的身份已经是掩盖不住的,她索性仰着脖子,双手却自自己的身上摸索起来,解开纽扣,把那身白衣甩脱在了地上,只露出里面的一件红色紧身衣,这才抬眼道:“你现在已知道我的身份,总可以动手了吧,请。”
  谁知齐齐鸣竟然将手中的利剑给垂下了,用剑尖轻轻地往下猛地一挑,地上的白衣仿若有了生命飘了起来盖在了那女子的头上,之后是宝剑归匣,他的人已经冷冷地转过身去,冷声说道:“把它穿起来。”
  那女子面上阵青阵白,瞪着眼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杀我吗?”
  齐齐鸣道:“我从来不杀女子。”
  那女子穿好了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瞧着他的背影儿,从心里面竟渐渐升起一种莫名的好感。
  她觉得这个小子虽然脾气古怪,面色冷漠就跟青石板似的,但是他的心总归是柔软的,总归有些惜花之情,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女子换衣时应避嫌,这样子看来对于男女情这一方面,他还是很讲究的。就冲这一点儿他就不是个完全无情的人儿,剑虽冷,心不冷,剑无情,人有情。
  于是她忽然浅浅地一笑,走到齐齐鸣面前,仰着脸瞧着他,柔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就告诉你,我姓范名云璐。”
  “范小路!”
  “不错,我就是范小路,范小路就是我。”
  范小路是边说着,边重新将自己散乱的头发用头绳给编了起来,突然间她将编好的辫子猛地朝齐齐鸣的面门上击去,齐齐鸣离她很近,这一招发得又很突然,可是说完全令人没有任何防备。
  可是齐齐鸣只是微微地左手一动便已经将她辫稍给揪住了,稍一用力范小路的头便仰起,她的五官已痛得扭曲,汗水不停地淌下,只听齐齐鸣冷冷地道:“你莫要考验我的耐性,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出奇不意地发招伤我,告诉你,就算你浑身装上暗器都休想伤到我一根毫毛,不杀女子的这个誓言并不是不可破的。”
  范小路听了这番话是浑身发冷,知道自己真的是太低估眼前这个人了,他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冷漠,无情,原本以为他是外坚内软的人,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茅坑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简直不值得人去亲热。可是范小路却已将心给横下了,既然这个人眼时不能够被征服,那么她就一定要将他给征服。
  范小路就是这样的女子,面对困难,她不但不会退缩半点儿反而还越挫越勇,她总是认为自己是含着金汤钥匙长大的娇小姐,身份尊贵,总是被人给恭维像公主般捧着宠着,磕碰一点儿就会大惊失色,她根本就不愿意过这种不能够自主的日子,她渴望自由,向往江湖,所以她从小就表现出男孩子硬朗的一面,做出的事情更是怪诞离奇,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自打她进入鱼龙混谈的江湖,身边不知道有多少采花淫贼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块肥肉,又有多少少年公子踏破她家门槛上门提亲,所征服的男人一点儿都不比何美丽的少,可是眼前她又遇到平生最大的难题,因为这个男人不但人冷心更冷,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儿人气,自己的美貌在他眼中如同垃圾般不值一提,但范小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自内心地高兴。她觉得这是上苍对自己的考验,只要通过考验就会开启某扇神秘的大门,至于门后面是什么,隐隐约约中她也说不清楚。
  范小路在打量着齐齐鸣时,齐齐鸣也在观察着她,他就感觉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上好像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牵扯着自己的心慢慢地向她靠拢,而且他还预感到自己的未来可能和这个女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时腹中不适时地叫起来,他赶紧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甩掉这些荒诞的想法,冷眼瞧了一眼范小路,本来是不打算说话,可是口却偏偏地开了,竟然吐出一句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话:“时间已晚,我腹中饥饿要下山找些食物充饥,你是否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同我下山,你自己选择!”
  范小路原本还在打算找一些什么话题来打破眼前有些尴尬的局面,不想冷不丁听齐齐鸣冒出这样一句话,她是又惊又喜,立即答应与齐齐鸣一起下山吃饭,很快两人的身影是一前一后消失在山谷当中。
  两个人走了之后,坟堆后突然出现了一团暗影儿,是几个投影相互叠加在一起形成的。
  他们到底是谁?难道是来自地府逃出来的一伙幽灵吗?
  但是这幽灵又怎么会有大团的影子呢?
  只听有一个人说道:“大哥,这个小子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当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也并非打不过他,你为何要我们听他的话装死来蒙骗那位范姑娘?”
  他刚问完,耳畔便有冷入骨髓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来自地府最阴冷最残酷的地方,有种能让人的五脏六腑瞬间全部冻结的力量在里面作祟着,听了之后使人从内心开始感到发寒。
  只听那声音冷冷地道:“这是权宜之计,那个小子武功虽然并不弱,但是若是真的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我们的确是不会输的,但是绝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故此他既然要利用我们,我们就让他利用,反过来想他利用了我们的死放出假的讯息,我们在江湖上那些仇人就不会在来寻仇,官府自然也不会再去找“死人”的麻烦,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逍遥自在一番,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呢,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再无半点儿的疑问,夕阳终于将自己害羞的脸蛋给完全地隐藏在了山涧当中,坟包后的暗影儿也慢慢地跟着完全地消失掉了。
  范小路跟着齐齐鸣的身后沿着那条婉转小路一直走下去,她不是很熟悉这条路,齐齐鸣只是说这是一条最近的下山路,果不其然也就走了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了山下,山下有个小小的凉茶摊,自夕阳的映下镀上层金黄色的光圈,。刚好两人都有些感到口渴,于是决定便一同去喝了一杯,招呼他们的老板长得很胖,腆着个大肚皮,像个皮球在摆着的几张简陋桌旁缝隙中滚来滚去,他为人显得很是和善,也很是热情,很快就端来两杯凉茶,范小路端起杯子秀眉频频皱起,齐齐鸣却已一连气地喝了三杯,然后他又拎起茶壶准备倒第四杯的时候却见范小路端着茶杯发呆,不由得将头瞅过去叫道:“范小姐,这茶可是用来喝的而不是用来看的。”
  范小路道:“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你看这个茶色有些不正,茶色本应是铜色或是褐色的,但是你看这个茶竟然是纯黑色的,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喝了才好免得有发生什么事儿影响你我赶路。”
  一旁的胖老板听了连忙解释道:“客官,这是西域那传来的新品茶,名叫黑珍珠,味道独特,甘美,养颜,很受欢迎的,你看这些客官点的都是这一品种的。”
  范小路扭头一看果真见到邻桌坐的五个人面前的杯中装的都是这种黑珍珠,而且每个人都喝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不适的症状都没有,他们边喝边偷偷地往这边瞟着,看到范小路正瞧见他们,往他们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由得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不屑地吐了一下舌头出来。
  范小路正在犹豫着伸手去端起杯子刚刚要去喝的时候,就瞧见齐齐鸣的脸色突然间大变,竟然罩上了层死灰,瞳孔也逐渐地在放大着,手剧烈地颤抖着忽地用力一捏,手中的杯子便“砰”地一声碎裂了,茶水立刻流了一桌子,接着他便慢慢地弯下腰将手指塞入自己的喉咙中拼命地往外抠着,呕着,然后见他的双膝猛地一软竟跪在地上,自他的嘴角旁不断飞溅出白沫,就见到他正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小腹上又痛苦地紧跟着抽搐了一阵子,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了。
  看到这副情景可是把坐在一旁的范小路给吓坏了,她的人立刻就扑倒在了齐齐鸣的身上用力地摇着他的身上,大声地喊叫着道:“你这是怎么样了,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起来,说话呀!”可是齐齐鸣就是动也不动就像完全地死过去了一样。
  忽然间范小路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起齐齐鸣的茶杯用力地闻了闻,然后转身一把将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胖老板的脖领子给揪住了,将他给拎到桌前用手指着杯子厉声问道:“你说,你在这杯中下了什么东西?”
  胖老板哆嗦着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范小路瞪着他大声地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事实俱在,人现在已倒地毒晕过去,走,你跟我上官府去一趟,有什么话你跟他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