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一听不由得双腿发软顿时瘫倒在地,他胖胖的手指死死地扯着范小路的衣襟,哀求道:“姑娘,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去官府,我确实是不知道这位客官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我在茶中下毒,那其他的人也喝了这茶为什么他们没有中毒的迹象呢?”
范小路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松开了手瘫坐在椅子上,木讷地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齐齐鸣已经张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上去好像是什么事都已没有了,范小路和胖老板表情都不免感到有些发怔了,范小路指着他有些结巴地道:”你…你…你没事了?方才你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齐齐鸣疑惑地道:“我会有什么事儿,我很好!”
范小路道:“那你方才…”
齐齐鸣面色立即沉如水,手中的佩剑猛地向上一提,锋利的剑锋已抵在范小路和胖老板的脖颈上,逼近他们,目射寒光,声音冷得似冰,一字字道:”你们发誓,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必要付出血的代价!不管是你们的血还是我的血!”
胖老板和范小路面面相觑一下子,两个人已感到从剑尖上传来的逼人的一股股杀气已经完全能够沁入他们的骨髓身体之中,令他们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块肌肤、每一分血液全都给凝固住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听话。
而且他们已经彼此间心照不宣了,了解到了一切状况知道方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中毒的现象原来全都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他方才并非是因为喝了杯子中的茶才中毒倒地口吐了白沫。因为茶杯中的茶并没有毒,那中毒的表现也并非是真的中毒,只过是他得的一种怪病所导致的,而且是不定时不定地点的时候发作。
他一直在用深厚的功力来克制得很好,所以才没有被人给看出来,更没有发作,只是让谷齐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今天对付了五匹狼而消耗了太多的内力,故此才会发作,又恰好被老板子和范小路给看到了,所以他才会表现得那么地紧张。
因为这一直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而且也一直都被他隐藏得很好。既然如今已经隐藏不住了,那就只能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斩草除根,二是用剑逼着他们的脖子逼着他们对天发誓就是到死也决不会把这个事给吐露出去。齐齐鸣选择了第二种。
他虽然是有名的在江湖上以快剑著称的杀手,但是却也没有到达杀人灭口地步,不是在非杀人的地步或是到了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他是决不会轻易出手杀人的。
看到齐齐鸣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活活就像要把人给吃掉似的,事实上只要他们有半点儿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们二人很可能会命丧黄泉,所以他们只好战战栗栗地举手发誓道:“我们发发誓,我我们决不会把把今天所看到的事给说出去,否则就就不得善终。”
听到了这句话,齐齐鸣这才冷冷地收了剑,付了账便拉着范小路离开了。
范小路对身边的这个人充满了无限地好奇却又不敢再往前越雷池半步,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地神秘,也就是因为这股子神秘的力量而深深地吸引着她,使她逐渐地深陷泥潭不能够去自拔。
现在两人一起来到了何美丽开的倾醉阁切近,齐齐鸣便用手一指道:“今天晚上我就在此落脚,你…”
范小路很快地接道:“既然如此,我们刚好同路。”
看着齐齐鸣有些发愣的目光,她不觉得感到有些好笑,却故意板起脸来解释道:”我只不过是在临睡前要先填饱肚子才能睡得着。”
看到两个人脚前脚后地走进门里,居然还有说有笑的就像是已认识多年的旧友,就连老板娘何美丽都不禁感到暗暗吃了一大惊,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盈盈地来到桌前,微微地欠身说道:“不知道两位想要点些什么?”
范小路扬起脸,一双眼睛闪亮如星,道:“范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是这儿的老主顾,我喜欢吃什么,范老板又岂会不知?”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一声不响的齐齐鸣的面上,眼珠子慢慢一转,盈盈一笑道:“我的问题解决了,却不知谷兄弟想要点些什么饭菜。”
齐齐鸣冷冷地道:“我也是这儿的老主顾,我的事儿不用多说相信早已刻在老板娘的心里。”
“不错。”何美丽满脸堆笑着,腰弯得就像是一把已经绷紧了的弓箭,说道:“好的,你二人的饭菜马上就会上来的。”
说完她慢吞吞地转身竟拿着一个空的托盘朝柜台方向走去,忽然间却又顿住了脚,扭过头脸上露出来一丝诡异的笑容对齐齐鸣称赞着道:“谷先生,这身衣服当真不凡!”
听她那么一点儿,旁边喝酒的人才将目光全都给移到了齐齐鸣的身上来,瞧见那一身雪白的袍子只看得眼睛发直。
此时齐齐鸣已经褪去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换上了一身雪白色的长袍,那是他特地到街对面有名的制衣坊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请老掌柜彭一手出山,亲自用雪白色的绸缎连赶了三天三夜给缝制成的。
这个彭一手面目苍老,眼角皱纹将他原本不大的眼睛几乎完全遮挡上了,只留有一条细缝,用来透光。青色的胡茬子也长了满下颚,就像是窗外那一色的爬山虎牢牢地附在上面,头发乱成鸟窝一般,上面还掺杂着几根稻草。
若是光看他的面貌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很是颓废邋遢的人儿,可是只要一看到他穿的那身衣服,就有一种牛头长在人身上,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他这身衣服穿得很考究,是用上好的绸缎缝制成的青色的长袍,外面配上古铜色的坎肩,配料虽不如长袍却也是上好的丝绸而制。腰间系着一根金色的带子,中间镶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猫眼石。脚上套着一双高跷的深褐色的靴子,靴子的表面上已被打上了一层油蜡,不时闪着迷人的光泽。
这个彭一手脾气性格古怪得很,范小路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这个小老头定是个不简单的角色,果然不出其所料,彭一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欢迎光临!”
这本是每个做生意都会说的最基本的客套的话语,可是这四个字一到他的嘴里就变成了调,生硬而冰冷,就像是从死人的嘴里面给硬挤了出来的,全无半点儿的喜气,苍老的面上更是全无半点表情,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块青色的石板,坚硬而冷漠,让人从内心里感到很是不舒服。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意,每天来到这儿做衣服人依旧是络绎不绝的,这点儿倒让范小路感到大惑不解,却又不能够去问,就只好憋在心里了,憋得她的一张脸如同霜打的茄子。
齐齐鸣的目光始终盯在彭一手的面上,语气也很冷淡地道:“掌柜的,我三天在这订做的衣服可曾做好?”
彭一手点点头,慢慢地弯下腰去,看他弓腰样子使范小路眉头有些微颦,她甚至有些开始担忧他的腰会突然间在半道上折成两截。
幸好在他的腰没有折成两截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它直了起来,双手捧着一件雪白的长袍。
那缝合的手艺,细小的针线简直连最能挑剔的人儿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看上一眼就有种只要穿上这衣服就立即能够成仙的冲动和感觉。
齐齐鸣直到这时候面色才开始有些变化,仿佛是一块最坚硬的花岗岩逐渐向四周慢慢地散开成一条条的裂缝来,又像是死水上面忽然间就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出来。
他很快将外衣脱下,丢在地上,那动作就像是一条正在努力蜕皮的蟒蛇,然后飞快地将白长衫穿上身,满意地转了几转,这才掏出银子丢在柜台上,头也不回地跨出裁缝铺。
范小路身上此时也穿着一件雪白绸缎衣服,可是和他走在一起那么一比简直就如同小巫见大巫了。
这让范小路的心中很不舒服甚至泛起一丝小小的妒意。
现在又听老板娘何美丽那么一赞,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惭愧极了,恨不能立即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虽这么想,但是面上却决不表露出来,她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微笑,坐在齐齐鸣的对面。
齐齐鸣却连看都不愿在看她一眼,美色的诱惑此时也比不上美食的诱惑,他的眼睛要是再多看范小路一眼,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就会多咆哮一会儿,所以他尽量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挪到旁边的位置上去,菜肴上桌,他的眼睛才重新转回来,投入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里去。
很快席卷残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齐鸣酒足饭饱,用牙签开始小心地剔着牙齿,那小小的竹签自他雪白的牙齿间游走着,绝不会因为失误而伤害到那淡红色的牙龈。
范小路用手托着下巴很欣赏地瞧着他的样子,她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晶亮,她在看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邻桌坐着的四个人却在偷偷地往她的这边瞧,齐齐鸣(丁香书院小说)剔完了牙,便很随便地将牙签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看似这只是个很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没有料想到就这一个动作却为他自己带了无妄之灾。
那根牙签竟然会随同着他的身子一起飞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到邻桌的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呼,再紧跟着就有一个人捂着淌着鲜血的眼睛痛苦地呻吟着,其他三人却腾地一声自位置上站了起来,手上的青筋暴突了出来,浑身上下杀气腾腾,虎视眈眈地瞪着齐齐鸣。
齐齐鸣却好似没有看见似的,就要往楼上来,那三个人也立刻紧跟着一闪身,便已将他给团团地围住了,一个青衣留着长髯的高瘦男子手持着一根金色的长棍,棍头直直地指向齐齐鸣的后腰上。
范小路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也不由得跟着站了起来,手中紧紧地握住肋下的剑,可谓是一触即发,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齐齐鸣竟然扭头朝她递了个眼色,范小路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可是眼睛却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些人,就见那个高瘦的男子对齐齐鸣冷冷地道:“小子,你这样子就想走,难道你没有瞧出你的一根牙签就将我兄弟的眼睛给刺伤到了,难道说连声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这样子轻易地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