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鸣自从动了情,他的心的确不如以前狠辣,所以并没有将司马修阁一剑毙命,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齐齐鸣的剑却依旧和以前一样的快!
  他的剑一拔出,血也跟着喷洒了出来,司马修阁人早已痛得弯下了腰,五官已经抽搐在了一起,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豆大的汗水沿着他的脑门噼噼啪啪地淌了下来,身后的两个衙役一看他这样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齐齐鸣不再多看他一眼,而是将面又转向了范严,冷冷地盯着他,将手中的剑指向范严的鼻梢,冷冷地道:“放开她!”
  范严看到司马修阁的下场,也是暗吃一惊,浑身陡然一震,面色也有些变了,一颗心开始不断往下沉去,坠入那无际的黑暗当中,手也开始有些微微发抖。但是一看见自己手里的那个张王牌—范小路,他沉下去的心又一下子提了上来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重见了曙光,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人也眉开眼笑起来。
  他微微颔首,眼珠子四下一转计上心来,目光闪动着,立即道:“我若是不放呢?”
  齐齐鸣一字字冷冷道:“她只是局外人,何况她必竟是你的骨血,我想你还是很疼惜她的,不会忍心伤害她,你我的恩怨本就应该由你我自己来解决,不要连累他人。”
  范严眼珠子又一转,紧跟着是目光闪烁道:“那不行,她可是我的底牌,我若是放了她,你又不束手就缚,到时候没有人能制住你,我岂不吃亏?”
  齐齐鸣冷冷道:“那你要怎样?”
  范严盯着他一字字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同时松手。我数一二三,你放剑,我放人!”
  齐齐鸣想也没想立即道:“好!”
  尽管范小路一个劲儿朝他摇着头,他却好似没有看见,而是瞪着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范严手中的剑。
  范严挺了挺胸,大声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数数:“一、二、三。”
  这“三”刚数过,就见齐齐鸣持剑的手猛地一翻转,剑便自半空中划出两道美丽的弧度后便像一位看破红尘准备归隐的凡士徐徐地落下来帷幕,恰好不偏不斜地落在了他的脚尖前面。
  围在他四周的那些提着刀剑的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捆绑结实干净,又上了枷锁。
  范严面上呈现满意之色,手中的剑跟着就离开了范小路的脖子,这剑刚一离开,就见范小路是泪眼婆娑地朝齐齐鸣扑过去,口中还唤道:“齐鸣!“
  范严有些恼羞成怒是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不准去!这个人是杀人犯,我不许你再接近他!”
  范小路眼睁睁地看着齐齐鸣,却挣脱不掉她爹的束缚,一听这话她是霍然扭头瞪着她爹,恨恨道:“你还不够吗?你毁了我娘的一生幸福,难道现在还要毁我的吗?”
  范严的脸色不是色了,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他铁青着脸,一挥手朝身后的两个衙役喝道:“你们俩把她给我带下去,免得她在这胡说八道,另外你们给我把她看好了,要是把她看丢了,我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是!”这两人连忙应着,上前一人拽着范小路的胳膊就要往外来,这时候齐齐鸣也要被押上囚车,忽然间从飘渺楼里飞出一大把栗子,直直地朝他的背脊上击来。
  所有的人都没有警觉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还会出现个什么意外,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那把栗子就要打在了齐齐鸣的背上之际,一道白影飘然而过,一把扑在了齐齐鸣的背脊上,那栗子便全部都打进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子紧跟着如同一滩软泥般倒下。
  齐齐鸣回头一看见地上倒着的那个人,就感觉心中猛地一紧,宛如万箭穿心。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范小路。
  他的人回转身子是噗通一声慢慢地跪在了地上,跪在风中,在他跪下去的时候,他的人已如一尊没有思想没有魂魄的雕像是再也动也不动了,然后泪水慢慢地自眼窝中淌了出来,如泉涌般洒落在了范小路的比鱼肉还白的面颊上。
  范小路终于张开眼睛,可是她的四肢却在抽搐,痉挛,口中不时地发出痛苦地呻吟声。
  现在所有的人都傻了,由其是那两个衙役,他们愣呆呆地瞧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还是没有明白那两只纤细的胳膊是怎么自自己的掌中凭空消失的。
  范严也怔住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安排得如此周全的计策竟然在最后的时候出了这样的岔子,不但功亏一篑还搭上了自己骨血的性命。
  他是悲痛欲绝,瞪着两只通红的眼,大喝一声,拔出一把刀回身猛地一挥,顿时两淌鲜血迸起!
  然后他踉跄的往前疾奔了两步,跪倒在地,颤动地用手抚摸着范小路有些凌乱的秀发,缠声道:“孩子,你这…这是何苦呢?”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想说些埋怨范小路的话,为了这么一个匪人竟然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么做值得吗?可是一看到范小路那凌乱的秀发,苍白如纸的面颊,全无血色的红唇,有气无力地半睁半瞌的双眸,气若游丝的呼吸,他的心是揪得生疼,当即老泪纵横。所有埋怨的话全都淹没在他的哽咽当中。
  范小路瞧见她爹也是泪流满面,她用力咬着唇,强挤出几个字来:“爹,女儿求你,放…放他一条生路,他也是被人利用,迫不得已当了傀儡,其实…杀人并不是他的本意,求你,求你答应我…。”
  范严紧紧地握住范小路的手,沉吟着道:“好,我答应你!”
  接着他一挥手道:“给影人松绑!”
  还有人小声嘀咕着道:“他可是朝廷要犯怎么能轻易地放了?”
  范严仰头瞪了他一眼,怒喝道:“你废什么话,还不快动手松绑?”
  那个人不敢再多言了,赶紧给齐齐鸣松了绑又拿下他脖颈上的枷锁。
  齐齐鸣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动也不动地跪在那儿,是一言不发。
  范小路勉强地将自己的一只手抓住她爹的手,另一只手牵起齐齐鸣的手,她将两只手紧紧地按在了一起,看见他们两个人总算已经和好了,她的嘴角终于扬起,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范小路就这样死了,静静地躺在地上闭上眼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直到现在齐齐鸣才慢慢将她给抱了起来,朝飘渺楼走了进去,就看见何美丽已经换了她平时最喜欢的一套翠绿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手里边用一个小锤敲着栗子,把棕褐色的壳敲碎了,将里面的白瓤高高地抛起,然后一扬脖张开嘴,一口吞了进去,眯着眼细细地咀嚼着,显得好不得意。
  齐齐鸣冷冷地盯着她,冷冷地道:“方才那把栗子是你扔的。”
  何美丽边嚼着边道:“不错。”
  齐齐鸣道:“为什么?”
  何美丽道:“杀你!”
  齐齐鸣道:“我为你浴血奋战,杀了这么多的人,你怎么能到最后过河拆桥?”
  何美丽道:“因为你动了情!“
  紧接着她仰起头,直视着他一字字道:“我本来是想杀你,可是却误杀了范小路,她是替你死的,你现在是不是想为她报仇?”
  齐齐鸣也直视着她道:“是!”
  何美丽将目光转向他肋下的佩剑,嘴角微微上翘,有些略带讽刺地道:“你的剑还有以前快吗?”
  她一说出这句话,齐齐鸣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用手死死地按住肋下的佩剑,是青筋暴突,一双红肿的眼睛冒着火,狠狠地瞪着何美丽,瞪了许久,忽然调转头颅,是大步走了出去。
  自从范小路咽气的那一刻,范严就有点儿精神颓废,现在更是头发有些散乱,面色也显得很是憔悴,由两个衙役扶着站在一旁摸着眼泪,见齐齐鸣抱着范小路的死尸从飘渺楼中大步走了出来,立刻迎上来挡在齐齐鸣近前,激动地叫道:“你不能把何美丽的尸体带走!“
  齐齐鸣一字字冷冷地道:“今天我一定要将她带走!“
  说完这话,那些举着刀持着剑的衙役相互对望了一下,又瞧见范严正站在一旁给他们使眼色,他们是不想上,也得硬着头皮上,谁知他们的脚刚刚抬起还没等落下,就见齐齐鸣目光冷冷地四下一转,道:“我齐齐鸣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就凭你们这几颗歪瓜裂枣还不配我动手!“
  这句话听在耳里很是刺耳,可是这话从齐齐鸣的嘴里说出来,就算是再刺耳他们也不敢轻易往前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齐齐鸣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来冒这种险。
  所以他们虽然持着剑,举着刀,一个个显得凶神恶煞,但是一碰到了的对象是齐齐鸣的时候,那简直是老鼠碰到了猫,是四肢冰凉,浑身哆嗦着,也不看一旁的范严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齐齐鸣的那双手。
  在他们的眼里齐齐鸣远比范严还要可怕十倍,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影人,谁不害怕,他们一边往后退着,边自动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齐齐鸣是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抱着范小路的死尸是大步朝城外走去。
  就在齐齐鸣抱着范小路快走到城外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路两旁的树丛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直等他的人儿完全消失在视线当中,一抹翠绿才钻出来,瞪着一双美丽冒火的眼睛,口中恨恨地道:“影人,我不会放过你,故事还没结束,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谁也不能说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因为一个故事的结束必是另一个新故事的开端,不知道下一个新故事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开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