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丽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这白衣公子,她就发现几件奇怪的事情,这个白衣公子居然没有喉结,而且他的胸膛是故意挺起时显得胸膛很大,同时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像是按了变声器强挤出来的,眉目间有点儿与她儿时的一位玩伴极为相像。
  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孩童已长成了少女,容貌上多少会有了些改变,但是眉目中总是有几分相似的,她记得那位玩伴名字叫范小路,她又听说金谷镇的知县千金也叫做范小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她留在了金谷镇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新见到那位玩伴,她也曾去府衙找了几次,但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范小姐已出游未归,渐渐地她便将这个夙愿全都埋在了心里,而且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但是现在何美丽看到眼前的白衣公子心里竟然生有了一种莫名的激动,从这几点分析来她更加确定眼前这个白衣公子就是个女子所扮的,说不一定就是范知县的千金范小路。
  关于范小路她也听说了很多版本但是无一不会少了的词便是:皮。据说范小路曾受到过高人指点学了一身骇俗的本事,她喜欢扮成各色人物游荡江湖,她所扮的人儿就连那人身边最亲密的人都难以分辨出真假,除非是她自己主动留下破绽让对方看穿,为此她也留下了一个“千变娇娘”的美名。
  范知县对这个宝贝女儿很是无奈,他曾经试过无数个办法都关不住她,被她给逃脱掉了。后来范知县见关她不住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发现这几点后,何美丽就像是忽然发现什么罕世之宝似的,好看的棱唇间顷刻也荡起春意,她展颜道:“既然是戏言小女子我又何必放在心上,为了不扫捕头的雅兴,这一杯交杯酒本姑娘喝了。”接着她竟然真的将自己的胳膊从白衣公子的胳膊当中穿出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下将杯中的酒水是一饮而尽。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他反应奇快也随即露出笑容,将杯中的酒也给喝掉了,何美丽这时却忽然凑近他板住他的手臂,目光闪烁着,压低声音冷声道:“这位公子你到我的店里到底有何目的,不会是只是表面上的寻花问柳那么简单,因为这里并非青楼,要寻花问柳的话,你大可以选择对面街头的那梦回楼,那里美女如云,一个个都风情万种,温柔得好似家猫一样,保证你能够不枉此行,唯独就看公子你是否能够消受得起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销魂的眼勾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魂早已被她给勾了去,这一下是更加地受不了了,脸上这对眼睛简直是没有办法再离开她清秀的面颊,凑近到何美丽的耳畔,他目光闪烁着柔声地道:“我告诉你我来这此的目的的确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我是来查案的。”
  何美丽轻眉微颦,轻挑着唇,倒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目光也闪烁着盯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来此是另有目的。”
  白衣公子轻轻地将手臂自她的胳膊里抽了出来,放下酒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从怀里面掏出一块惊堂木用力地一拍,惊得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要跳了起来,司马修阁终于是有些憋不住了不由得怒喝道:“你在做什么,这里是吃酒的地方,岂容你改作公堂审案。”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何美丽,继而又吼叫道:“老板娘,你怎么也不管一管,就容他这样地在此胡闹!”
  何美丽耸了耸肩,摊着双手,显得很无奈地道:“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官府中人,权大势大,我这种普通百姓怎么能惹得起,他要开堂审案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说完她已经回到了柜台后便一言不发,低着头继续干起她自己的活来。
  司马修阁见何美丽并不管,自己说也没什么作用,于是他便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吼叫着道:“既然你要查案不要查到老子的头上,老子也没有时间听你来审讯,现我已酒足饭饱,而且天色已经渐晚,所以我要走了。”
  说完他竟然真的朝门口走去,忽然有两根打狗棍横在了他的腰间,牢牢地夹住了欧阳的魁悟的身躯,司马修阁只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两根打狗棍便神秘地消失了,正如它是凭空出现一样,让人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司马修阁很是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又往前冲了一步,一根打狗棍突然指在他的脖颈上离他的咽喉处就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只要他的身子在动一下,那根打狗棍便会无情地在他的喉咙上留下一个洞,司马修阁只好又往后急退了两步,打狗棍又消失了,但是他的人已是满面怒容扭转过头,瞪着白衣公子怒喝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却并不看他,冷声说道:“在我没有说“退堂”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够离开此地。”
  司马修阁满上俱是怒容,嘴角的肌肉不停地痉挛着,已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他不敢再作任何的尝试,经过刚才的两次之后,他深信如果自己再有第三次的话,打狗棍的主人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耐心放过自己,而自己的脑袋又暂时不想离开脖子,所以他只好暗暗挥了一下拳头,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喝起了闷酒。
  白衣公子这时却已站了起来,来到了还伏在桌上的白衣剑客那桌,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白皙的面,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在上面掐上一把,一柄剑突然横在他的脖颈上,他挺直了身手僵在半空中,没有作挣扎反而笑了,眯起眼道:“你终于醒了!”
  这微醉的白衣剑客不知何时已从桌上抬起头,一对鹰目刀一般盯向白衣公子的心窝,冷声地道:“你想做什么?”
  白衣公子瞧了一眼他的剑,舌头似乎有些大,吐字也有些不清,道:”没什么,你的…你的这柄剑可…可真快,不过你要我说出原因,最好先将这柄剑给拿开,它现在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这一不舒服,我舌头就发大,吐字就吐不清了。”
  这白衣剑客又开始死死地盯了他半晌,这才缓缓地又收起了剑,语气依旧冷得似冰道:“你最好别想其他的,否则我的剑绝不会再留情面。”
  他的剑收起,白衣公子这才敢动扭动僵硬脖子,慢慢地举起双手来道:“好,好!”
  然后他干笑了几声勉强地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这白衣剑客看也不看他继续低头饮着酒,是一言不发。
  白衣公子等了好久不见有回应,他感到有些不耐烦,瞪起眼来怪叫着道:“莫非你是聋子?”
  这剑客左手端着酒杯往口中送,右手持着剑却猛地往上一提,白衣公子见这情景立即连连摆手道:“好,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聋子。”
  这白衣剑客将杯中的酒饮入喉中,又斟了一杯,口中这才道:“我不认识你,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杯中有酒,把酒灌入喉中就足够了。”
  白衣公子盯着他浓眉紧皱起说道:“你只知道喝酒?”
  这白衣剑客盯着手中的酒杯道:“我只知道我的口是用来品酒的不是用来回答你的话的。”说完他又浅抿了一口,已慢慢地瞌起了双眼。
  白衣公子将目光从他手中的杯上慢慢转向他右手的剑上,道:“那你手中的这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白衣剑客微微地仰着头,未睁眼,口中冷声缓缓地说道:“剑自然是用来杀人的!”
  白衣公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的眼立即亮起来,耳朵也跟着竖起来,立即收拢起手中的纸扇敲在桌边上,大叫道:“对了,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白衣剑客慢慢地张开眼来满是大惑不解地瞧着他,白衣公子解释道:“你应该听说了最近一年来镇里出现一名杀手,这名杀手因为“只闻影来不见人。”所以被称为“影人”这个影人作案大小二十多起,每一次的案件都让官府陷入两难的境地,毫无头绪,致命的地方就是死尸脖颈上那道红痕,经过检验后确定是被一柄极薄的利刃割断了咽喉。”
  这白衣剑客冷眼瞧着他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衣公子将头逼近了他,直盯着他一字字道:“你手中提剑,那个莽夫手中持刀,而刀和剑都是凶器,都可以极快的速度割断被害人的咽喉,方才你说你的剑是用来杀人,这倒是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说完他竟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副较有兴趣地瞧着面前这个白衣剑客。
  这白衣剑客的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他就像是一块花岗岩,坚硬,冰冷,无情,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漠不关心,包括对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还是那么慢悠悠地品着小酒,再次闭紧了口。
  白衣公子却突然问道:“贵姓?”
  “谷,字齐鸣!”这剑客冷冷地答道。
  白衣公子楞唇微启对柜台站着的何美丽道:“何老板,麻烦你给我准备一套笔墨纸砚来。”
  何美丽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不过她还是很快取来笔墨纸砚给他送了过去,白衣公子仰起头来道:“多谢。”然后他目送何美丽回到柜台后这才铺开一张宣纸来,取过一支毛笔轻轻点了一下墨汁便递给了齐齐鸣,冷声道:“你随便写个字。”
  齐齐鸣抬起头来道:“你想做什么?”
  白衣公子不屑地道:“只不过是让你写一个字而已,你怎么会紧张,莫非在心虚?”
  齐齐鸣没再多说,低下头,接过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来,推到他的面前,白衣公子扭过头对司马修阁道:“莽夫,你也过来写个字来。”
  司马修阁本来心里就有气,听他这么一提他是猛地抬起头来,两对大眼珠子死死地瞪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这样瞧着他,他的目光是如此地随意,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完全无法抗拒。
  若说司马修阁的目光是烈火,那么白衣公子的目光便是猛水,烈火一遇到猛水立即就泄了下来只剩下缕青烟飘起,就像是司马修阁的现在面上的表情,他是沮丧而又无奈地来到桌前写了个字,随后便将笔一丢,拂袖转回到他的位子上。
  白衣公子也不理他,自顾自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小心展开,仔细地对着两张宣纸上的字迹,脸忽地严肃下来,笑意也瞧不见了,他猛地站起了身,连椅子翻倒都没有感觉,举起手中的纸扇往司马修阁的面门上一指,双眼爆射出寒光,大声地喝道:“你就是凶手!”
  此言一出,门口立即飘进两道人影儿动作简直太快了,根本不容任何人反应过来,司马修阁的脖子上的肌肉已自两根棍子相夹中不停地颤抖着,一对虎目已布满了惊恐,张着阔唇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实在是太震惊了自己查了一年多的凶手,原来就近在眼前而且就是他自己,这样的结果当真是荒谬可笑,可是司马修阁却偏偏没有笑,此时他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美丽也抬起了头,盯着即将要上演的一出好戏,她表现出的冷漠神色已渐渐有所改变了。